盛瑶下班后往教工宿舍楼方向走,脚步是从未有过轻快。她想去听某人念语录声音。她几乎可以想象那场景。红卫兵们不断纠正那人:声音不够洪亮!态度不够端正!可惜她不能走近去看。苏怀殊到底是跪着还是站着?身上有没有挂牌子?当运气再也不肯伴随,她脸上究竟是怎样表情?
她在半路上忽然停住,在她前方不远是理科教学楼。她听见个熟悉声音在断断续续地回答另外几个年轻嗓音质问。你是不是和国民党军官谈过恋爱?你自己有没有加入过国民党?你姘头给过你什指示?你是不是隐藏在人民当中敌人?那个回答声音微弱而坚决。是。没有。没有。不是。每声回答伴随着下肉体被撞击声音。但没有出现哪怕是句最轻微喊疼。他们在用什打她?盛瑶指甲抠进掌心,她仔细地分辨着,终于听出来,那是金属教棍。她
去看。放在这里也是落灰,安玥讲起来是中文系学生,可她只喜欢看武侠小说。”
仔细想,把《青春之歌》句子放在雨果小说扉页上,确不是苏怀殊或安医生会做事。谢晔开始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你不就是从盛瑶那里看到些事吗?不要以为因此就对这家人有多解。
谢晔带着书坐回沙发,捧起杯子暖手。他想起安玥在他过生日那天说过,她妈妈也当过知青,而且去是云南。安玥还说,妈妈不爱提当知青事。唐家恒评论说,成功人士有两种,种喜欢谈论当年不如意,反衬现在辉煌;另种则是把过往埋葬在心里,后者相对比较低调。谢晔当时听笑笑,觉得唐家恒凡事都能说出个道理。现在谢晔比以前深思熟虑多,他知道,人避开些事,必然是有理由。
就好比苏怀殊为什不愿听人念书。
他不知道那具体是哪年。在盛瑶记忆中,高音喇叭响个不停,除g,m歌曲,就是最新g,m动态。人神经也被女播音员嘹亮嗓音带得紧绷绷。教工宿舍楼被抄好几次,抄家都是些学生,甚至不是他们平时相处大学生,而是初中和高中生。盛瑶不住在那片,但她有特殊耳朵,能听见别人遥远议论。
——知道吗,中文系苏老师从今天早上起直在念毛主席语录,中间不给她喝水。
——这些小鬼头真是套套……但为什让她念语录?
——有人写举报信,说她在云南时候和个当地神棍谈恋爱,念书给那个人听。
——这也能成为罪名?
——关键是,那个神棍被中统人看中。后来据说在抗日胜利前就死,但无法证明他到底是不是国民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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