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原来认识那个人。眼前这个吕西安糊涂而平凡,整个人毫无稜角,平和得像个鸡蛋。就连声音也不同,没以往那种滑稽低沉沙哑,以及总是暂停、等众人大笑完习惯;他特有组织句子方式,每段前后都会夹个笑话,但其实不是笑话,而是披著笑话外衣侮辱,这些也全不样。早在他们当年起工作时候,他就知道办公室裡吕西安跟乡村俱乐部裡吕西安不样,但他从来没看过另个吕西安。现在,终于,他看到;因为现在只有个吕西安。这个吕西安会聊天气、高尔夫、驾驶帆船,还有税,不过他讨论税法是二十年前。这个吕西安从来不问他事情:他是什麽样人、做什麽工作、为什麽有时候他会坐轮椅。吕西安讲话时,他就听著微笑点头,双手握著那杯逐渐变凉茶。当吕西安双手颤抖时,他会伸手过去,把他双手握在自己手裡。他知道这样对自己有用:以前威廉都会握住他双手,跟著他起呼吸,让他平静下来。吕西安流口水时,他会掏出自己手帕,擦掉那些口水。然而跟他不样是,吕西安对于自己颤抖或流口水并不感到难为情,这让他鬆口气。他也不会替吕西安觉得难为情,只会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做更多而难为情。
「裘德,他很喜欢看到你。」梅瑞迪丝总是这麽说,但他不认为是这样。他有时觉得自己持续去探望是为梅瑞迪丝,不是吕西安,而且他明白本来就是这样,定是这样:你不是去拜访失踪人,而是去拜访那些寻找失踪者人。吕西安没有意识到这点,但他还记得自己两次生病住院,威廉照顾他情景。每回他醒来发现旁边坐不是威廉,他就很高兴。「罗蒙跟他在起。」理查德或马尔科姆会说,或者,「他和杰比出去吃午餐。」然后他就会放鬆下来。他截肢后那几个星期,心只想放弃,只有威廉不在时,他想像著威廉此刻有人安慰,那是他当时唯快乐时刻。于是他陪过吕西安之后,也会陪梅瑞迪丝坐会儿,两人聊聊天,不过她不会问起他生活,他也觉得这样很好。她孤单人;他也孤单人。她和吕西安生两个女儿,其中个住在纽约,但长年进出戒毒所;另个跟先生和三个小孩住在费城,也是个律师。
他见过这两个女儿,都比他年轻十来岁,但其实吕西安跟哈罗德同龄。他去医院看吕西安时,他们住在纽约长女用充满恨意眼光看著他,看得他简直要后退,然后那长女跟妹妹说:「啊,看看谁来:老爸宠物。真想不到啊。」
「波西亚,少幼稚。」她妹妹气呼呼地低声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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