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僮嘟囔句,出去安排。临走之前,她恼火地伸脚踢踢那花狸,花狸非但不跑,反而就势躺倒在地,露出肚皮。
李善德靠着地塘旁,正打算假寐片刻,却看到那花狸露着肚皮,威严地歪头盯着自己。他在长安做惯卑躬屈膝小官,发现它颐使气指眼神竟与自己上司样。多年积习,让他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伸手去蹭花狸肚皮。李善德做低伏小,把那花狸伺候得阵呼噜紧似阵。
漫漫长夜,居然就这撸过去。
转眼时历翻至三月十九日,又是个艳阳热天。
阿僮怀里抱着花狸,在从化官道路口等候。在她身后,字排开十个水缸,水缸口泡着近百斤催熟三月红。按照李善德要求,这些果子事先还用盐水洗过遍,
催熟得早些?”
她支起下巴,想回:“有种圆房之术。趁荔枝尚青时候摘下来,以芭蕉为公,荔枝为母,混放埋进米缸里,可以提前数日成熟。这就和男女婚配样,圆过房,自然便熟红。”
阿僮说得坦荡自然,倒让李善德闹个大红脸,心想到底是山夷,催熟果子也要起这种*乱名字。
他问得差不多,放下纸笔,吩咐导游把蜀马上卸下几匹帛练。阿僮看到里面有匹粉练,喜得连花狸也不要,冲过去把布扯开围住自己身子,犹如裙裾,就着火光来回摆动。
“这是送阿僮姑娘你礼物。”
很快从远处传来密集马蹄声,支马队转瞬而至。阿僮看到为首除李善德之外,还有个老胡商。身后四名骑手皆是行商装扮,坐骑与岭南常见蜀马、滇马不同,是高大北马。这些马匹后背搭着条长席,席子两侧各吊着个藤筐,筐内各放个窄口矮坛。旁边还捆圈六、七个拳头大小小坛子。
马队到近前,李善德向阿僮打个招呼。阿僮发现他脸色苍白,双眼周围圈灰黑,连头发都比之前斑白几分。她怀里花狸叫声,可李善德却没有看过去,脸严肃地发出指令。
那些骑手纷纷下马,
“聘礼吗?”阿僮看向李善德,目光闪闪。
“不,不是!”李善德吓得慌忙解释,“这是给姑娘你预支酬劳。要买下这附近所有三月红,你帮尽早催熟,越早越好。”
“哎,买卖啊!”阿僮把练角披在背上,小嘴微微撅起,“还以为,总算有个肯干活城人,能帮起侍弄庄子呢。”
“阿僮姑娘国色天香,自有良配,老朽就算,算……”他擦擦额头汗水。若让夫人误会自己来岭南纳妾,不劳圣人下旨,他早已魂断东市狗脊岭。
“行吧,行吧!你这人真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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