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怎样?”
“挺好。”她说,心想这算什悄悄话,还要避着孩子。
“你又打孩子。”
“没有。”
“他背上,胳膊上,都有伤。”
礼堂,何雯就站在台侧阶梯旁看着他弹琴。她坚信子涵与众不同,像天下所有父母那样,以为自己孩子最棒,这多半是场甜蜜误解。晚上,她带他去吃比萨,面饼上撒满菠萝,加双份芝士,餐后甜点是三个彩色冰激凌球。他埋头吃着,发胶还硬邦邦地固定着头发。她问:“上台演出开心吗?”
他点点头。
“练琴有意思,是不是?”淑英可从来没这循循善诱过。
子涵吞下大口冰激凌。“小勇哥哥不弹琴,”他说,“他妈妈老说他。”
“说他什?”
“胳膊上没有。”话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上当。她抬头看他,他点也没有开玩笑样子,在路灯下紧皱着眉头,压力迫使她又低下头,像真做错什。
“没打他。”她想起那失控耳光,不知道这算不算撒谎。
“你保证过,雯雯,”他那种熟悉教训人口气又来,“你说你不再打孩子。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当妈得有点耐心。你这脾气太不适合带孩子。”
“没打孩子。”她又重复遍,想要截住李义男话锋,“你说这些有什意思?儿子是跟着过。”
“跟着谁,也是儿子。”他声音加重些,“判给你,那是法院事
“去练琴,他妈妈就说他懒,没有毅力,说他什事都干不长,让他跟学习。”
这些话听起来很是耳熟,活脱脱另个淑英。看不出来呢,小勇妈妈整天笑眯眯,何雯想。现在,儿子倒成“别人家孩子”,而她自己,还没从童年阴影中走出来,好个讽刺轮回。
“管不着别人,只管你。”她搅着可乐上面鲜奶油,忽然想起件事,“你背上伤,是被谁弄?”
子涵说他吃饱,两个人便开车回家。他没有回答妈妈问题,妈妈也不再追问。这个年纪孩子,开始愿意保留些秘密,何雯努力回想着自己八九岁,蓦然发现那已经是三十年前,许多曾经鲜明事件被时间冲刷得只剩下破碎画面和语音。唯能够确定是,她有很多事不想告诉淑英,家庭中隔阂是用几十年筑起来漫漫长城,拒敌烽火,千里之遥。
子涵还是要去小勇家练琴,他嘴上说不愿意去,何雯直以为,他是耍性子不想练琴,想偷懒,并没想到别。这天,星期六,李义男接子涵出门,带他到家温泉度假村去过夜,第二天送他回来时,特意叫住何雯,拉她到旁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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