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0 / 16）

说：“买有，嫌那危险，烧柴火倒赶焰，不拉风箱老觉得咱不是屋里做饭。”庄之蝶笑，说：“这楼房租出去？”女人说：“哪里？没人住呀！”庄之蝶说：“那你们怎住在这儿？”女人说：“楼上那房子住不惯，睡炕比睡沙发床好，腰不疼。老黄整夜吸烟，要吐痰，那地毯不如这砖地方便。”开水端上来，并不是开水，碗底里卧四颗荷包蛋。庄之蝶边吃着边说起黄厂长以前邀请，谈他今次来目。女人说：“好得很！你就在这儿写文章，你好好把写写，你要给做个主。你不来，寻思还要去找你！”庄之蝶笑笑，知道她并不懂写文章事，就问黄厂长在厂里吗，什时候能回来？女人说：“你来他能不回来？！过会儿让人寻他去！”就问庄之蝶困不困，困上楼歇觉去。两人就去开楼堂门。进门去是个通楼大厅，有张特大桌子，四周是沙发。左边有个楼梯，每个扶手上都画竹兰。上得二楼、三楼，每个房间里都是地毯，床却有新做床顶架，做工粗糙，但雕刻鱼虫花鸟，涂染得红红绿绿，沙发床垫就放在木板木框床面上，又特意露着床木边，边沿用黄金色铝皮镶。墙上有镜子，镜面画有龙凤图案，镜下吊两条絮带儿。有鞋刷子，有抓痒竹手。而地上、床上、桌上蒙着指厚尘灰。女人噗噗拍着床被，骂着村口新修冶炼厂，烟囱是火葬场烧尸炉样，给村人带灾，黑灰这样飞下去，新嫁过来媳妇都要尿三年黑水。庄之蝶口里说：“你们真发财，市长也住不这宽敞！”心里却笑：这真是地主老财摆设嘛！女人拉他坐在床沿，说她真高兴，以前听老黄说过你要来，说你爱吃玉米面搅团，天神，那是农民都不吃东西你还吃？你这城里人咋这没福，鱿鱼海参吃着嫌太香吗？庄之蝶对她解释，又解释不清，只是笑。女人问：“你文章怎写？你要写定把写上，让人人都知道才是他老婆！”庄之蝶说：“你当然是他老婆嘛！”女人却立时脸苦皱下来，显得十分难看。庄之蝶吓跳，再看时，她两股眼泪就吧嗒下来说：“帮他把‘101’弄出来，发财，他却不爱。不嫌丢人，全对你说。他用得上把搂在怀里，用不上掀到崖里。当年他那个穷样，放在地上，谁见拾片破瓦盖上就走；是嫁他，给他生娃。是他命里没能守住第二个娃娃，倒怪把娃烫死。你评评理儿，在灶下烧火，筒子锅烧水，柴火没有去院里抱柴火，回来没见娃，看锅，娃在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