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把身体往前倾,递过来块屋顶上瓦片。瓦上搁着两片涂满蜂蜜黑面包。伯爵拿过片,咬口。
首先让他觉得惊奇其实是那块黑面包。他上次吃黑面包是什时候事?如果这时有人问他,他会非常不好意思地承认。喝咖啡同时,来点浓浓黑麦和更浓些果酱,是再般配不过事。可蜂蜜呢?它营造出反差是多强烈啊。如果说面包是大地,是棕色,是沉思,那蜂蜜就是阳光,是金色,是欢乐。而且,它还有另外面。令人捉摸不透,却又无比熟悉因素。在那甜甜感觉下面,后面或者里面,还藏着个装饰音。
“那是什味道?”伯爵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丁香。”老人答道。他没有转身,只是用拇指往后,也就是亚历山大花园方向指指。
当然,伯爵心想。点没错。他怎就没想到呢?因为昔日他,比莫斯科城里所有人都要解亚历山大花园里紫丁香。每到丁香花季,他便跑到那些紫白色花朵底下睡就是下午。
“这是那帮小家伙在干活。”
“小家伙?”
老人伸出拇指,朝挡住莫斯科大剧院木头箱子指指。在黎明微光中,伯爵依稀看见,那些箱子上方似乎有什东西在盘旋,在移动。
“那是……蜜蜂?”
“是。”
工夫,伯爵心想,这老头天是刚刚开始,还是已经结束呢?不管怎样,他都觉得此刻来上杯咖啡再妙不过。还有什能比它用处更大呢?无论是他家里那种用锡罐装,还是用大麻袋装,咖啡在黎明时都能为辛勤劳作人提神,在中午则能让思考者变得冷静,而在夜深人静之际,能让悲观沮丧人重新振作起来。
“这棒极。”伯爵说。
老头把身体往前倾过来。
“关键在磨。”他指着个小小、带有铁柄木头器具说,“定要在煮之前现磨,分钟都不要提前。”
伯爵把两道眉毛扬,像个地道门外汉样,脸上露出极其欣赏表情。
“真美啊。”伯爵边欣赏地摇着头边说。
“也是也不是。”老人答道,
“它们在这儿干什?”
“酿蜜。”
“蜜!”
老人又咯咯笑出声来。
“蜜蜂本来就要酿蜜嘛。瞧这儿。”
确,在露天夏夜里,这位老人咖啡实在是完美至极。事实上,唯煞风景是空气中那连绵不断嗡嗡声,就像保险丝或者无线电接收器出故障之后发出那种声音。
“是那座塔吗?”伯爵问。
“什塔?”
“嗡嗡声音。”
老人抬头往空中看片刻,然后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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