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重看着看着,开口道,这些色用在广彩里,唔知几好啊!
她看着阿响。阿响也看着她,阿云脸上红红,金灿灿轮廓。眼里也有光,像是两星火苗。阿响不觉间,身体里有些静止许久东西,倏然被这火苗点燃。然后顺着血管流淌,继而奔涌起来,所经之处,路灼烧,摧枯拉朽,在他身体里蔓延。阿响心跳急促起来,脸上感到发烫。
这时云重问,响哥,如果有得拣,你将来最想做什?
阿响说,做个最好大按师傅。
云重又问,那你师父是谁呢?
,就是从那里上岸吗?
阿响看看,说,是啊,“十八级”。
原是处良港,远远。码头上船如叶,人如蚁。从这里看九洲江,临入海口,江水便沿北部湾慢慢铺展开来,越来越宽阔,真是浩浩汤汤。
望下去,边是远无尽海,看不到头,边是安铺古镇。阿响看这些在云重笔下,点点地生动起来。他甚至能看见海水上泛起光,是最远处粼粼波动。而安铺看到便都是屋顶,居多是骑楼,黑黢黢,连成片。那沿着街巷,弯弯折折,在阿云画上,便是道圆润而黯然弧。他想,说起来,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七年,竟没有好好从上面看过这些骑楼。
待那画上轮廓丰满,他又不禁惊。原来安铺和海,个在光里头,个在光外,如同阴阳太极。而安铺形状,像是卧在暗影子里尾鱼。密集骑楼,如同鳞片。这鱼被山势环抱,蜷着身体。文笔塔长在鱼眼睛里。而自己住地方,就在那摆动背鳍上。
阿响说,袁师傅,那天在茶楼,你见过。
云重笑笑,你做点心,味道和七叔制式样。那光酥饼,不是你做。
云重眼里火苗沉淀下来,光也随着云渐渐退去。眼看着,天与海,便都冷却。她说,师父,不是阿爷,也不是阿爸。们司徒家手艺,传男不传女。在等个人,教画广彩人。他就快要回来。
云重目光
云重停下笔,看着自己画,手指着沿海方向走出去。她转过头,问阿响,你说,还能等到吗?
阿响点点头,待广州时局好些。阿妈说,会送你去香港。
云重笑笑,摇摇头。
这时候,天又暗些。太阳沉下去,天边忽而亮起来,是线夺目光。接着,那颜色便从云里层层地次第渗出来。将云片片地染红。是火烧云,两个人,都看得有些呆。在这净冷天,如何就出现火烧云。
这云层推着层,层裹着层,从海上滚滚而来。颜色便也叠着,在深深浅浅地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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