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天，陈赫明忽然而至，她没有来得及熬粥。
六月
黄昏，暑气刚刚沉降。月傅和慧生，有
搭没搭地说着话。
陈赫明这时走
进来，手里却拎着只竹篮，半篮子栀子花。他挺拔身形
本人，最重要身份，也是“阿烟”大帅族中堂弟。从广东护国军第军随营讲武堂毕业后，其追随陈炯明，援闽护法。民国九年十月，陈炯明就任广东省省长。并邀孙中山回粤，整编粤军，陈赫明任粤军第军第三独立旅旅长，次年改任第军第路司令。此时少壮陈赫明，刚刚经历春风得意，尚不知其人生正在走向终点。但他多少意识到些转折，在他所目见国家酝酿生长。或许囿于时世风云，或许因有个过于夺目兄长，这短暂戎马生平，身不由己，终于变得无足轻重。以至他在历史尚留下鳞半爪，只多与风月相关。
坊间传闻最盛，是他对于广州某名庵妙尼赏识与倾心。其中桩，倒是很有世俗烟火气。为祝贺这妙尼生辰，他在庵内大宴宾客。当时尼庵还未安装电灯，陈赫明下令市电灯局即日替该庵接装电灯应急。晚之间，全部办妥，全庵大放光明。当是时，无论衙门官邸，抑或巨宅豪门，这都是万难办到事情。
月傅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夜晚见到陈赫明。
她知道，也看得清楚，这个男人，自有他世界。他不说，她也不问。他肯说，她便也听着。
她知道，她能给他，从那碗叫作“熔金煮玉”白粥开始，是个又个无味而有味光景。
他已经半年不来。慧生说，庵里甚嚣尘上，自然都是筵席上那些夸夸其谈男人们谈资。他兄长陈大帅与孙先生，在“北伐”事情上政见分歧，终于被罢黜下野。接连失去广东省省长、粤军总司令、内务部总长三职。兵权在握，陈大帅秘密策动粤部从广西回师，而李宗仁防守玉林是交通中枢要地。为防李叵测之心，大帅下令，将李部调离，移防贵县。玉林五属之地，必交给其最信任者接防。
有时，她也会想，他在广西，会做些什
，想些什。但是，她想象不到。
有次，她看见他躺在榻上，在睡梦中剧烈地颤抖，咬紧牙关，甚至含混地呐喊声。她害怕极，拍他醒来。他只笑笑，说自己是“铁马冰河入梦来”。她看着他，蹙着眉头，嘴唇紧阖。他知道，这是她表达担心表情。他就说，给
煲碗粥吧，压压惊。
以后，每当他要来，知道消息，她总是提前起身，将粥熬好，等着他。
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备好新鲜料，她知道，他想吃，是口“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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