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轻轻地敲着门板。
定是来探视亲人
妇女们，陈毓明这样想。近段时间探视亲人妇女们陡然增多。丈夫们生命危在旦夕，女人们可就遭殃
，数千里长途奔波把全家人节省出来可怜几斤口粮带给丈夫。风尘仆仆妇女和老人们匆匆脚步把明水河车站和明水农场之间戈壁沙滩和草滩踏出条小路。大雪都盖不住他们脚印。
听见敲门声音陈毓明就去开门，因为号病房正对着那条小路，是探视者首遇建筑。可是，这次开门却没看见人。
股寒风扑进来。门外雪原亮晃晃极为耀眼。风很大，从门口看出去荒原上雪尘像海浪样奔跑起伏。雪尘把祁连山遮断。
谁呀？
陈毓明问声。但是没有人应声，只听见塞塞搴搴声音。他往外探出身去，才看见靠墙根站着三四个人，两个孩子
弄到夹边沟来，为啥给你戴个右倾反g,m分子帽子？
蔺为轩脸色变，苍白且尴尬。他支吾着说，
是冤枉，有人陷害，打击报复上级不解情况，对党是忠诚.
冤枉？你觉得你冤枉？这些人都没冤枉？都活该判刑，劳改？看呀，要说冤枉，这些人都冤枉，还就你冤枉程度轻些。人家好心给你肉吃，你把人家给告！你呀，表面上g,m得很，告这个揭发那个，实际讲，你是表现给领导看，你想立功。想踩着别人肩膀走出夹边沟去！跟你说吧，你走不出去。大家都走不出去。
蔺为轩脸色会儿变白会儿变黄，他结结巴巴说，你就发泄对党不满吧
陈毓明觉得再说下去问题就会变得不可收拾，说不定招惹出什
祸端出来，他坚决地说，不准再吵，不准再吵
这天夜里号病房投有死人。这是病房成立以来第次。
进入12月以后，天气格外冷下。河西走廊寒冬真正到来，室外夜间温度降到零下二十六七度。原因是河西走廊风季到来。原先只是夜间才刮寒风现在不分昼夜地在原野上肆虐，呼叫。整日里，河西走廊天空笼罩在呛人黄尘里。太阳像是张黄疸病人脸，在黄蒙蒙天空悬着个亮椭椭。
幸好下场大雪，空气才变得洁净些。
大雪下天夜。大雪停歇这天早晨又刮起东风，风把地上雪刮到低洼处，刮到坟堆背后。每个坟堆和每墩红柳后边都堆起堆被沙尘染黑雪堆，明水沙滩和草滩变成巨大坟场，又像是雅丹地貌。
这天天气最冷，陈毓明不停地往炉子里添煤，房子里温度仍然上不去，病号们穿着棉袄在被窝里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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