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明忙着制止，说，算
算
陈毓明说，哎，怎
啦？
张继信说，咳，那是揭露旧社会黑暗
你不怕叫人给领导反映你是影射新社会？
嗳嗳，《日出》是进步话剧嘛。
此
时彼时，那时是进步话剧，可现在说出来就不妥当。还是换个话题吧。
陈毓明觉得张继信话不无道理，便说好好好，换个话题。
陈代谢减缓，心跳也减缓，结果导致心脏停止跳动。他们说在正式医院里，垂危病人和正常情况下寿终正寝老人也都是死于夜间，也是这个道理。根据这个理论，场领导便采取两项措施，项是每天夜间十点钟给顿加餐人勺胡萝汤。另项是夜深时叫大家起来坐着说话，少睡觉，白天再睡。这两项措施还真起点作用，病房开张最初几天，死亡有所减少，天仅死亡十几人，但是星期过后，死亡人数又恢复到原来水平，且愈演愈烈，有增无减。原因是你说不叫他睡觉，可他没有精神，倚着被子坐着就睡着
但是，农场领导继续坚持这两项措施。领导说，能少死个也是好。
这觉睡得还真不错，十点钟炊事员来病房送加餐，他才被人叫起来。起来后他就帮着病号打饭，还是半盆胡萝卜汤添炉子，伺候几个病号解手。
然后他就大声招呼：喂，坐好，坐好，能起来都起来，不要睡，大家说说话。
天天夜里说话，病号们都有点烦，坐起来之后谁都不愿说话，有些人又歪倒打起鼾来。陈毓明忙得叫起这个顾不上那个，挺犯愁。他大声地喊，喂，你们打起些精神来好不好，都说话呀，谁带头说！有人说，你就带个头嘛，你找个话题，大家不就跟着说吗？他思考下，朝着张继信说，喂，张老师，那天早晨，
说太阳升起来，叫大家起床，你说太阳不是们。你那句话是《日出》里台词吧？
但这时有人叫起来：谁反映上去？谁反映上去？
另个人也说，反映上去又能干什？他妈，还能活几天呀，你们这胆小？
放心说，放心说。
张继信说，人心叵测，人心叵测。莫谈国事。
还是那个人声音说，就说，还能把咱们怎样，枪毙？枪毙总比饿死强。
张继信闭着眼睛坐着，听见陈毓明问他，睁开眼睛说，你提这事做啥？
陈毓明说，你说那句话，就知道你看过《日出》。你说你看过没有？
张继信回答看过。
陈毓明又说，是上中学时候看过那部话剧。看话剧，当时内心里震撼特别大。曹禺把那个社会黑暗写出来，演陈白露演员演得也好
张继信说，你换个话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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