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明说，你不要管
，
那是国库粮，谁也不能动。
不也是夹边沟种出来
吗？
是夹边沟种出来，但那是交国家皇粮，谁敢动？
那就多拉些菜来嘛，夹边沟菜长得好，为啥吃树叶子？
长途拉运方便吗？马车来回要走几天。高台农场情况怎样。能吃饱吗？
去吧，不搬
。这是爱人，看来。
艾学荣噢声，转身回北房去。陈毓明走上台地来，擦掉鼻尖上挂着鼻涕说，走吧，到房子里去吧，外头站着太冷。
女人已经快冻僵，跟着他进房子。房子里有两个坐着说话病号认识女人，打招呼说哟嫂子来，还有几个病号抬头看眼又睡下。女人面对破布条样躺着人们点也不惊奇，把面口袋放在墙角上之后就坐在炉子旁马扎上。陈毓明说给你倒点开水，女人说不渴，但他还是倒碗开水放在炉子上，然后倚着墙蹲下。他问，你怎
来？走来吗？
跟送粮马车来。听说明水断粮，找管库房人要几斤扫下土粮食，在磨上粉碎下给你拿来。就几斤。
斤也好呀！断三天粮，天天吃树叶子糊糊。
女人撇撇嘴：比夹边沟强多。人家白怀林给国家缴粮先把口粮留够，不像刘振宇
你这是什话？你是说刘振宇把粮全上缴吗？夹边沟就没打下多少粮食。原来四五百名犯人千来亩地，吃粮还凑合；下子来三千人，生荒地不长粮食，粮食能够吃吗？
女人不说话，看着陈毓明脸静会儿，说，你身体好吗？脸肿。
陈毓明怔：肿吗？还不知道脸肿。腿在嘉峪关积肥时就肿，走路时腿发软。
女人叫陈毓明把裤筒拉起来在他腿肚子上摁两下，说，你可是要保重好身体。过几天再想办法给你送几斤粮食来，这几斤你先凑合着吃着。
树叶子糊糊？
入冬前采集下沙枣树、柳树叶子磨成粉末末，煮上大锅吃，把面粉都没有。昨天去两挂马车到高台农场拉粮，天黑时分回来，说是粮食没磨出来，拉来两车莲花菜（西北方言：即元白菜。）。昨晚上、今早晨吃水煮莲花菜。
晚饭你们就能吃上豆面。就是坐送粮车来。前天就知道你们断粮。拉粮去人说。
说是没磨出来。
什没磨出来。听说夹边沟那边没粮。你们这两个月吃粮都是从夹边沟拉过来，在高台农场加工。这几天没粮食，从张掖专区要些豌豆，昨天才拉过来，连夜加工。可是又听人说，夹边沟仓库里还有几万斤粮食，不知道为什不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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