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她来店里挑几袋零食,头迳垂得
每想到汤哥,总是埋怨、不舍、怨怼、歉疚、窝心、忧伤堆情绪。像接满电线插座,不小心怕就要短路走火。老七本是不信托梦这套人,却在这晚感受到种从未有过惴惴不安。这家伙,如果再跑来他梦里,得怎安慰才好?不如就告诉他:走吧,没啥舍不得。如果现在不死,等大家都老得病歪歪时候,谁还能顾得谁呢——?
“还没打烊吗大哥?”
对面工读生熄烟头,和他对望几秒钟,好像很不得已地终于开口说话。
“再收收就要走……你呢?还没下班?”
“快。”
中过去,虽然早都可以把那夜当成笑话来说,但是老七隐隐感觉得到,有些事再也不相同。
综艺节目开始没落,餐厅秀家家收摊,舞群解散,他看着汤哥歌星梦碎,钱被人骗,他们匆匆就这样老十几岁。不顾老七反对,汤哥仍执意辞固定薪水份工作,转往模仿秀,从庙会市场步步唱起。
老七心有不忍,但是他自己日子老实说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情伤始终不愈,“美乐地”成他闭关之地。汤哥那个人,与自己像是反差极大正负片,所以老七始终也搞不懂,为什都中年还要这冲刺冒险。直到汤哥生病前,老七都还以为,那是他想要人生。却没想到过,那或许也是汤哥无法面对此身孤老以终另种逃避。
年年店里庆生依旧,但汤哥生日,他向来都只是送上个现金红包。为什他就做不到像老三当年照顾自己那样,也对汤哥多些支持跟关心?难道真就只因为,他们始终成不单纯朋友?
*
工读生要进店前突然又想到什,转头问道:“大哥需要订年菜吗?七五折到今天为止喔!”
(可不是吗?下个月就要过年……)
老七笑说,好好,也许等会儿过去看看。但不知为何,好像被人说中什见不得人秘密似,他感觉心口比刚才又更紧闷些。
*
超商当大夜班刚开始第二个月,阿龙就遇见在附近酒廊上班小闵。
对面超商工读生已把新货都上架完毕。电动门叮叮咚咚发出阵乐声,把老七从沉思中唤回现实。
工读生走到店门外透气,掏出包烟来。看到站在门后老七,他面无表情地点个头。
(刚才梦里面他是什造型打扮?怎才梦过就形容不出?)
老七感到阵胸闷,连做几个伸展,并用力吸进几口像是冻成冰渣空气。
(他是担心连他第个忌日都会忘,所以要来提醒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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