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事都是老早事,可能已经忘记,”侦讯员指着克雷莫夫档案材料说,“可是您在斯大林格勒战役期间对祖国可耻背叛行为,是不会被忘记。有见证人,也有材料可以证实!您在被德军围困‘6—1’号楼里进行活动,瓦解战士们政治觉悟。您鼓动热爱祖国格列科夫背叛祖国,企图动员他投向敌方,司令部和党派您到这座楼房里去担任作战政委,您辜负司令部信任,辜负党信任。您进入这座楼房之后,担当什角色?竟做敌人间谍!”
快到天亮时候,又把克雷莫夫打顿。他觉得自己仿佛沉进温暖黑色牛奶中。又是那个佩戴窄小肩章人擦着注射器针头,点点头。又听见侦讯员说:
“既然医生认为没关系,就没什。”
他们面对面坐着。克雷莫夫看着对方疲惫脸,觉得奇怪是,痛恨心情消失:难道是他曾经抓住这个人领带,想把这个人勒死?现在克雷莫夫心中又出现同这个人亲近感。桌子已经不能把他们分开,坐在起是两个同志,两个苦命人。
克雷莫夫忽然想起那个枪毙以后没死、穿着血糊糊
。似乎他们打得不够狠、不够猛,但是这种打法很有些可怕,就像很平静地说出卑鄙话,往往格外可怕。
克雷莫夫嘴里流出血来,虽然次也没有打到他牙齿,这血也不是从鼻子里,不是从牙花子,不是从咬破舌头里流出来不像在阿赫图巴那样……这是从肺部深处流出血。他已经不记得他在哪儿,不记得他是在做什……他上面又出现侦讯员脸。侦讯员指着挂在桌子上方高尔基画像,问:
“伟大无产阶级作家马克西姆·高尔基说什来着?”
接着又像个教师似用教导口吻回答说:
“如果敌人不投降,就消灭他!”
然后他看到天花板上电灯,看到个佩戴窄小肩章人。
“好吧,既然医生认为没事儿,”侦讯员说,“那就用不着休息。”
会儿,克雷莫夫又坐在桌前,听着明白易懂教导:
“咱们就这样坐上个星期,个月,年……咱们就来干脆:就算您没有任何罪行,但对您说什,您就全写下来。这样就不会再打您。明白吗?也许,特别会议会审判您,但是不会打您—这是很重要事。您以为,您挨打,就舒服吗?们可以让您睡觉。明白吗?”
―个小时个小时过去,谈话还在进行着。似乎再没有什能够使克雷莫夫震惊,使他脱离昏昏沉沉迷糊状态。但是,他听着侦讯员番新说法,还是惊愕得半张开嘴巴,抬起头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