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然,不能说斯皮里多诺夫味地在德军炮火面前发抖。发电站人也很勇敢,也担负着艰巨工作,也笑,也说笑话,对于严峻命运也有满不在乎感觉。
薇拉直在为孩子担心。孩子生下来会不会健康?她住在这闷人、充满烟气地下室里,每天大地都被炸得不住地颤动,这对孩子有没有影响?近来她常常觉得恶心,头晕。她这个当母亲天天看到是瓦砾堆、战火、被炸得坑坑洼洼大地、盘旋在灰色天空黑十字飞机,会生出多悲伤、胆小、忧愁孩子?也许,孩子甚至能听见可怕爆炸声,也许,听到炸弹呼啸声,那蜷缩着小小身体连动也不敢动,小小头缩进肩膀里。
常常有身穿肮脏油污大衣,腰系士兵帆布带人从她身边跑过,面跑面挥手,微笑,喊叫:“薇拉,日子过得怎样?薇拉,想吗?”她感觉到大家对她这个未来母亲亲热。也许,小东西也能感觉到这种亲热,他心将是纯洁而善良。
她有时候到机械车间去,现在这里在修理坦克,过去维克托罗夫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她在猜:哪儿是他车床呀?她使劲儿想象他穿着工装或者飞行服样子,但是他却总是穿着军医院伤员服出现在她脑海里。
在车间里,不仅是发电站工人,而且集团军基地坦克手们也都认识她。她却无法辨别他们,因为干活儿工人和干
站进行密集袭击,要用巨型炸弹把发电站摧毁。听到这些传闻,手脚都发冷。白天,眼睛直瞅着灰色天空,看是不是有敌机飞来。夜里,他有时忽然跳起来,因为仿佛听到越来越近大批敌机沉闷而密集隆隆声。胸前和背后常常吓出冷汗。
显然,不只是他个人神经紧张。总工程师有天对他说:
“点力气也没有啦,好像有什妖魔鬼怪跟着,常常看着公路,想:能跑掉就好啦。”
党委书记尼古拉耶夫晚上到他这儿来,说:
“给拿酒来,这些天离这种防弹剂就睡不着觉。”
他面给尼古拉耶夫斟酒,面说: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应当学会门技术,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设备转移,要不然,你瞧,涡轮机留在这儿,咱们也只好陪着。别工厂人早就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大街上溜达。”
有天,他在劝薇拉走时候说:
“真不理解,们这儿人天天上这儿来,拿出种种理由要求离开这儿,可是实心实意劝你走,你却不走。要是准许走话,分钟也不耽搁。”
“因为你才留在这儿,”她粗声粗气地回答说,“没有,你会变成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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