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眼睛鼓得大大。
“你说话呀!”
明子说:“嗯。”
“什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
明子大声地说:“要——!”然后呢?然后两个年轻人兴冲冲地划船,把小船划进芦花荡,也就是水面上“高粱地”。再然后他们就有爱行为,“惊起只青桩(种水鸟),擦着芦苇,噗噜噜噜飞远”。
于小说内部。它有可能牵扯到命运、道德、宗教教义、社会舆情等重大社会问题,也有可能牵扯到挣扎、焦虑、抗争、欲罢不能、生与死等重大内心积压。事实上,这正是文学或者小说时常面对个题材,种种迹象表明,场悲剧即将上演。
四、闹
小说终于来到它第三个部分。戏剧冲突出现吗?悲剧上演吗?没有。点影子都没有。
们还是来看文本吧。这时明子已经受戒,小英子划船接他回去:划气,小英子说:“你不要当方丈。”
“好,不当。”
这个结尾太美,近乎诗。正如们古人所说那样,言已尽而意无穷。这正是汪曾祺所擅长。
还是要问,这段文字里究竟有没有冲突?其实是有。那就是受戒与破戒。
先前已经说,汪曾祺不在意所谓重大题材,他没兴趣,他也写不动。他有他顽固文学诉求,那就是生活基本面。在汪曾祺看来,这个基本面才是文学最为要紧重大题材。具体点说,那就是日常,那就是饮食男女。落实到《受戒》这篇小说,他基本面就个字,爱。这是人性刚性需求,任何宏大理由和历史境遇都不可阻拦。你要是想阻挡,那就定要突破你。但是,这种突破不是鲁迅式,它没有爆破,不是“以血荐轩辕”,它是沈从文式,当然也是汪曾祺式,它是绵软、低调,它基本器械与工具就是美。落实到小说文本上,那就是两条:、轻逸;二、唯美。汪曾祺写小说通常不做刚性处理,相反,他所做是柔性处理。柔性处理就是小说不构成势能,也就是无情节。汪曾祺小说很有意思,他很讲究结构,却没有情节。他不需要势能,还要情节干什呢?说汪曾祺小说是“散文化”小说,“汪味小说”,原因就在这里。他根本不需要情节。
那,汪曾祺轻逸与唯美是如何完成呢?在《受戒》第三章,汪曾祺不只是描写少年,他还选
“你也不要当沙弥尾!”
“好,不当。”
又划气,看见那片芦苇荡子。
小英子忽然把桨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耳朵旁,小声地说:
“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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