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是得寸进尺。她天性里就是有占有欲和权利心
，先前宽忍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这也是此
时彼时人之常情，但在蒋丽莉身上则表现得尤为极端，退也是到底，进也是到底，没有中间道路。这时候，她对程先生态度几近苛求，稍个走神都是不可以，且又将王琦瑶看得过重，凡事都往这上面联想。开始，是心里想，嘴上还是不提，没个禁区，也是留有余地，可后来情形就有些变
。这回，两人走在马路上，是去先施公司为友人买礼券。正说着话，程先生却有点对不上茬，分明是心不在焉。顺他目光看去，前边有架三轮车，车上大包小包中间坐个披斗篷年轻女人。蒋丽莉先还有些不明白，再仔细看去，才恍然若悟，也停说话。她不说话，程先生倒像醒，问她说到半怎
不说，蒋丽莉冷笑：
以为前边那人就是王琦瑶，就忘话是说到哪里。程先生冷不防被她点穿心思，笑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好不做声。这是自那日划船以来头回提王琦瑶名字，把彼此隐衷都抖落出来意思，有些撕破脸。蒋丽莉见程先生不说话，便当他是承认，还是不服气，下子火起来，买东西心思全没，当下叫住辆三轮车，上去就走，把程先生丢在马路上。程先生虽是难堪可也无奈，谁让自己不留心呢？他自个儿去先施公司买礼券，又去采芝斋为蒋丽莉买点松仁糖，便乘电车去蒋丽莉家。蒋丽莉本来在客厅，见他来，转身上楼进房间，还把门反锁。程先生又不便大声，只得压低声音，里边就是不开门，待他认输准备走开，却听那门锁略地声开。推开门，见蒋丽莉站在门前，眼睛哭成个桃。于是百般地劝慰，直到天近黄昏，才将她劝慰过来。
事情有过第次，就有第二次，渐渐地，蒋丽莉是有些把王琦瑶挂在嘴边，动辄便来。有时说准，有时却是出错，而不论对错，程先生总是概吃下去，赔不是。次数多，程先生自己也有些糊涂，真以为自己是非三荷瑶莫属。王琦瑶本是要靠时间去抹平，哪经得住这反来复去地提醒，真成刻骨铭心。程先生经历割心割肺疼痛，渐渐也习惯没有王琦瑶日子，虽然也是没有奈何。如今，蒋丽莉却告诉他，他原来可以用心存放王琦瑶。王琦瑶又好像回来，朝夕相伴，还免去早先牵肠挂肚，是更自由念想。他开始喜欢独处，个人时候，就是和王琦瑶在起时候。他重新又摆弄起照相机，却热衷于拍些风景啊，静物啊，建筑什，没有人物，是给王琦瑶留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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