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会儿,他们又开始出发,加入越来越多难民群,虽然是离乡背井悲剧,但是大家都有耐性,也都精神愉快。有时在这儿那儿,也看得见辆洋车,拉着老母,或是有病女人。有弟兄二人用扇门板抬着老母,中间拴根杠子
城不远即可乘火车,但是现在西方与西南方都有战事,在哪方面通过都有危险,因为每个难民钱和值钱东西,都被日本兵搜劫空,他们指称这些钱和东西是抢来,必须由他们退回原失主。
所以,在十二月二十九日早晨,木兰全家人撇下家,参加千万人难民群,往中国内地逃难。他们是三个男人,三个女人,都是成年人。左忠和丙儿扛着大件行李,锦儿提着布包袱,荪亚提着个小皮包,里头装着贵重东西和文件。现在木兰大脚对她太方便。阿眉因为身体消瘦,走起来倒轻松。锦儿虽然是个女人,身体却不软弱,木兰和女儿好多地方儿要依靠她。事实上,他们谁也不知道哪段旅程是什样子,因为情形时时改变。
过不久,他们遇到条小溪,二十尺宽,座桥已经炸断。水只有、二尺深。但是锦儿说,她把木兰和阿眉背过去,免得她俩把脚弄湿。但是她丈夫说不必由她背,丙儿就可以把她背过去。所以锦儿由她儿子背过去,然后左忠和丙儿把木兰和阿眉再背过去。这样情形之下,很奇怪是,主仆之间分别自然消失。这时所需要,是力量、智慧、忠诚。木兰由左忠背着过去时,她向那边岸上锦儿喊:
“锦儿,应当赞美你!”
“为什?”
“因为你嫁这个强壮丈夫!”
荪亚这时已经站在对面岸上,他说:“妙想家,你还能开玩笑哇?”
木兰很快乐喊:“胖子,为什不能?”
所以他们继续往前走,精神满愉快。当时天气晴朗,冬天太阳照起来,步行最好,只嫌穿衣服多点儿。过会儿,木兰和阿眉只得脱下外衣,自己手里拿着。前面是美丽乡野,有富足村庄,高大竹林。在处竹林下,他们停下歇息,那儿竹子高达四五十尺。
不久,他们走到个村子,过那村子,前面是个渡口。渡船夫告诉他们再往前走两里有个市镇,到那儿,若是运气好,可以雇得到车。他们接着往前走,不久,就看见行行难民,由东方与东北方往那个市镇走来。在那个市镇上,不论出多高价钱,也雇不到什车。因为洋车、摩托车、轿子、驮载牛马,或是被军队征用,或是被前面有钱人雇走。但是荪亚还抱希望,他以为他们到通往天台山公路上,也许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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