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骨塔大厅祭桌摆几坛骨灰,位道士为这些新住户诵经,家属持香默祷。们爬到二楼,排排金色纳骨墙横立,每面墙上有着像火车站置物柜般小格子,生命最终列车静默在此。不管生前如何家财万贯或穷困潦倒,不论是寿终正寝还是横死刀下,肉体经过火粹之后,都被浓缩在这小格天地中。在林立纳骨塔墙之间,们迷路段,终于找到父系亡者:父亲、祖父、曾祖父。
每个塔位镶有地藏王菩萨,标上亡者名字。祖母离开那年把父亲骨灰带走,今日父女相逢。拉开父亲塔门,骨灰坛上照片是父亲二十八岁时,年轻,笑着,精神饱满,怎看都像能保护女儿活到年老模样。以为熟悉父亲,却看起来是陌生照片,那是爸爸吗?曾经在生命中领航过男人,怎看起来像路人?
令惊喜是,骨灰坛旁有只粉红色泰迪熊,它在十岁左右失踪,向来是伴入睡枕边友。以为它离家出走,多年来只能从客厅画框遥想它失踪前模样,显然是被祖母带走。如今相逢,使哭出来,因为
不可能到晚上死掉。祖母说,那是她装神弄鬼。母女在车上又拌嘴,酒窝阿姨忙着劝解。
“停。”大喊,把车子停下来。
大喊,把车内吵闹声吓光,在通往山区安养院漆黑路上,车内人安静地看着点亮盏光源,那是手机屏幕。经由网络链接,进入刚缔结为朋友美发女孩Facebook,点选私人相簿,另个失联家族照片出现在眼前:位妇人站在自己六十五岁蜡烛蛋糕前。
阿菊姨婆就在眼前,那是透过时光窗隙看到失踪亲属魔术时刻。
曾祖母说:“是阿菊,你在哪儿?”她边说,边爬过排车椅,激动地去抓屏幕内人。那是影片,手指碰到屏幕便播放,传来段生日歌,阿菊姨婆在生日蛋糕前不断笑着拍手……
“你们看,她还活着。”曾祖母哭。
们决定去找阿菊姨婆,不过在那之前,们先去纳骨塔拜访家族中过世成员。纳骨塔位于八卦山西麓,可眺望远方平原、都市和海岸,这构成绝佳视野,要是死去亲人能目睹美景,便无须长眠地活过来赞美。
“要是死后能安置在这儿也不错。”假发阿姨说。
“价钱合理话,以后大家可以在这儿当邻居。”回收阿姨边笑边说,“说不定大家今天起买塔位,可以打折。”
“不要啦!大家散就散,哪儿还要下辈子住起,只要跟邓丽君住起就好,对不对?”护腰阿姨朝老狗瞧去,获得它满满欢乐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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