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自顾自沉醉低回:
“都是十多年好搭档。从小就起。你看,找个对手可不容易,大家卯上,才来劲。你有他——可呢?就怕他根本无心唱下去,晕头转向呀,唉!”
闻弦歌,知雅意。
菊仙也怔:
“蝶衣?——就说个明白吧。”
他心念电转——此时不说,更待何时?真是良机!水大迈不过鸭子。她是什人?蝶衣沉默良久。菊仙只等他话。终于僵局打破:
“就看师哥分上,跑趟。”
为小楼,他也得腼颜事敌,谁说这不是牺牲?
但蝶衣瞅着菊仙。她心肠如玻璃所造,她忽地明白。他也等她话呀。
“——你有什条件?”
“什‘师弟’?——喊蝶衣不就算?”
稍顿,分清辈分似地:
“‘’师哥怎啦?”
菊仙忍气吞声,她心里头很明白,她知道他是谁。依旧情真意切,求他:
“被宪兵队抓去。盼你去求个情,早点给放出来,你知道那个地方……,拿人不当人。这上下也不知给折腾得怎样。晚就没命。小楼性子最清楚——”
场肯定是毙。
蝶衣还没睡醒。
不唱戏,他还有什依托?连身子也像无处着落。睡又睡,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醒?烦你喊下,急死!”
菊仙腼颜来。追问着小四。
“结什婚?真是!点定性也没有就结婚!”
蝶衣笑,闭目:
“那来什条件?”
菊仙清泪淌下。
只见蝶衣伸手,款款细抹她泪水,顺便,又理理对方毛鬓角,番美意,倒是“姊妹情深”。
小四在房门外窥探下,不得要领,便识趣走开。
“你不比清楚。”蝶衣缓缓地止住她,“你认得他时日短,他这个人呀……”
他坚决不在嘴皮子上输给“旁人”。尽管心中有物,紧缠乱绕,很不好受。——他不能让她占上风!
菊仙急得泪盈于睫,窘,但为男人,她为他,肺腑被只长尖利指爪手在刺着、撕着、掰着,有点支离破碎,为大局着想,只隐忍不发:
“你帮小楼过这关。蝶衣,感激你!”
蝶衣也很心焦,只故作姿态,不想输人,也不想输阵。
他道:“刚睡醒,请进来。”
蝶衣在个疑惑而又暧昧境地,跟她狭路相逢似地。刚睡醒,离魂乍合,眯着眼,看不清楚,是梦?梦中来仇家。
菊仙马上哀求:
“师弟,你得救救小楼去!”
他终于看见她。她脸色苍白,老好几年呢,像拳皱手绢子,从没如此憔悴过。她不是个美人吗?她落难。蝶衣嗤笑,轻软着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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