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赶紧去扯小楼衣袖子,又哄他:
“你这是干嘛。”
“找人赎行头吧,进当铺。”
“哎!”蝶衣跺足,唤小四,给他钱,附耳吩咐几句。小四唯唯。
蝶衣气:“段小楼,你这是好架势。难怪当铺钱老板乐得多出点供你大爷花花,就是看准你不会当死,明天又有人给赎回来!”
“再来再来!”小楼嚷,“女人就是浅。”
此时,蝶衣由小四及催场先生引领来,见小楼无心上场,极为可惜,蝶衣不多话,只道:“开脸吧。”
小楼不动:
“你没见忙着呐!”
催场又在念他独门对白。
“好!好!”
有人趁机:
“段老板,趁您今天高兴,借花花?”
小楼豪气干云。桌面上摸点给他:
“拿去也罢!”
“喝!这铜甲将军,昨儿晚上给喂过蚂蚁卵,打得凶!谁不服气,再战局!”
又朝菊仙得意地笑:
“菊仙,你给收钱吧。”
他又赢,钱堆在桌面。
友人帮腔恭维:
”
小四听,骨头也酥。特别忠心。把戏衣仔细搁下,好让蝶衣有工夫时试穿。忽省得事:
“刚才朱先生来探问,晚上戏码是否跟段老板再搭档?好多戏迷都写信来,或请托人打听。都央请您俩合演。宪兵队也来。”
“也罢。分久必合。倒是好阵不曾‘别姬’。”他笑,“就凑到块再‘别’吧。”
“不过——”
“谁管明天是什日子?
“大老板,快上场吧,宪兵队爷们许要来听戏,得顺着点,得罪不起呀。”
“光开脸没用。”
小楼回头看蛐蛐盅儿。蝶衣气,急,把它扫,盅儿拨拉到地上去,碎裂。恨他吊儿郎当。
催场忍气吞声,做好做歹:
“两位老板,您是明白人。先找人垫场,请马上来,先走步,咱等着您俩呐!”
看两个人去,菊仙才道:
“啐!人家加你倍包银,你有本事花去三倍!”
小楼在场面上,不搭理,只道:
“你先回去。晚上给弄红烧肉。”
菊仙恨恨地走。
“真是霸王,养蛐蛐也浑身霸气!”
“暧,不是好货色,还不敢在真霸王跟前亮相呐!”
小楼大笑,卖弄下唱腔:
“酒来——”
声如裂帛,鹤唳九霄,众附和地喊:
“干嘛吞吞吐吐?”
“朱先生说,他找段老板,找不到。多半是喝酒玩蛐蛐去。”
九四三年。大伙仍在日本人手底下苟活着。活天是天。
酒肉朋友簇拥着,在陈先生家里大吃大喝。还各捧个名贵细瓷盅儿,展览著名贵蛐蛐。
小楼在桌边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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