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丽阿娜,你可别生气,”德-加拉东太太这个人时常为图时痛快,说上几句不中听话,宁可牺牲她在社交界里辉煌前途,牺牲她有朝日在社交圈子里出出风头希望。这时她说:“有人说斯万先生这号人在家里是接待不得,是不是这样?”
不会费许多唇舌对个家庭主妇说她是多想参加她家晚会;她认为跟她谈些能否左右她前往琐碎小事更加亲切——
①梅拉克(1831——1897),法国剧作家;阿莱维为其合作者。
“你听说,”她对德-加拉东夫人说,“明儿晚上可得上个朋友家去,把这日子定下可费事。她要是领们去看戏,那就怎想去你家也去不成;如果们在她家呆着,知道除们就没有旁人,倒可以向她告辞。”
“对,你看见你朋友斯万先生没有?”
“没有,可爱夏尔哪,都不知道他这会儿在这里,得想办法让他见到才是。”
“说来也真怪,他怎会到圣德费尔特婆娘家来,”德-加拉东夫人说,“知道他可是个聪明人(其实她意思是说“他可是个耍弄阴谋诡计人”),这可也挡不住他这个犹太人踩进两个大主教妹妹和嫂子大门!”
“说句不嫌丢丑话,并不觉得这是什令人震惊事情。”洛姆亲王夫人说。
“也知道他已经改宗,连她父母和祖父母也都已经改宗。不过据说改宗人比没有改宗人还要依恋他们原来宗教,说那不过是虚晃枪,不知道是否当真?”
“这问题可不解。”
钢琴家要演奏肖邦两支曲子,弹完前奏曲以后马上就开始弹首波洛涅兹舞曲。不过自从德-加拉东夫人告诉她表妹,此刻斯万也在场以后,哪怕是肖邦起死回生,亲自来弹奏他全部作品,洛姆亲王夫人也不会听它半句。人类分成两拨,拨只对他们不认识人感兴趣,而在另拨人身上,这种兴趣只对他们认识人才有。亲王夫人属于后拨。跟圣日耳曼区许多妇女样,她无论到什地方,只要她那小圈子里有谁也在场,虽然对他没有什特别话要说,却也能把她注意力全部占据,其余切她就全然不顾。从那时起,亲王夫人心存着能被斯万看到希望,个劲儿左顾右盼(就象是只被驯养小白鼠,驯养员拿块糖会儿伸向它鼻子,会儿又往后缩回),脸上是万千默契线条,可就是跟肖邦波洛涅兹舞曲传达感情没有任何关系;她脸总是探向斯万所在那个方向,如果斯万挪个地方,她也就随之挪动她那怀有深情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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