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生说这是病,神经病。
睁着眼闭着眼对瞎妮来说都样,都只看见黑暗。巨大阴影笼罩着她,她开始失眠,整夜地坐在床上,捏捏伊马胳膊,摸摸伊马脸,把伊马弄醒后她就说:“儿呀,娘眼不好,你长大,给娘当拐棍,娘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伊马说:“娘,睡吧。”然而她又很不放心,说:“娘老,走不动,咋办?”伊马说:“娘背着你。”
白天,瞎妮觉得身边空荡荡,摸摸马扎,伊马不在。瞎妮歪着脑袋想想,摇摇头,叹口气。中午,还有黄昏,她固执地站在门口等伊马放学。她像棵歪脖树,风吹雨打全不怕。有次伊马放学后,公路上辆卡车驶过,瞎妮赶紧把伊马揽在怀里,惊慌失措地四处看,她胸脯因紧张而波浪般起伏不定,又装作平静似小声问:“车走啦?”叶子说:“婶,走啦!”
瞎妮总是以为伊马会被公路上车轧死,于是她解下腰带把伊马绑在树上。冬瓜走过来想把伊马松开,瞎妮吼叫声,掐住冬瓜脖子,那双手冰冷有力。冬瓜哽着嗓子喊:“毁啦,快松开,毁啦!”
伊木把瞎妮锁在屋里。安生说想吃啥就让她吃点啥吧,这病治不好。伊木没有句怨言,眼神里依旧流露着温存。他给瞎妮梳头,编辫子,给瞎妮端屎端尿。如果他不是哑巴,他会给瞎妮唱支歌。有时瞎妮清醒会儿,摸着伊木脸说:“真好,下辈子还嫁给你。”更多时候她蹲在墙角哆嗦,或者站在窗前胡言乱语。
瞎妮在屋里转圈子,这是野兽关在笼子里养成习惯。有人从窗外走过,她就喊伊马名字,她已经分辨不出伊马脚步声。她次又次地重复着:“伊马,过来。”伊马远远地站着小声说:“娘,不。”
疯子力气大得惊人。有天,瞎妮掰弯钢筋跳窗出来,谁也没有看见,她就上公路,进县城。也许她觉得伊马还躺在垃圾堆里。她身上臭烘烘,两手都沾狗屎。在北关小学拐角处,群脏兮兮小孩听到瞎妮自言自语:“没有,不是这个。”她抬头翻着白眼想想,想半个小时,猛地拍额头:“对,去医院。医院在南边。”那群小孩坏笑着说:“往西,往西走。”有个小孩认真地说:“西边有个沟,过沟就是。”瞎妮面无表情,瞎指挥啥!
瞎妮很明智地向东走,走到个十字路口。她在刹车声喇叭声和司机吼叫声中慢慢蹲下,很从容很大胆很若无其事地撒泡尿。她肯定以为那里是高粱地,但她忘脱裤子。她在别人惊愕目光中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在棉厂家属院门口摸到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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