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儒雅白面书生,去到哪里?
事后母亲说,那天临走时,年轻人说回乡没有车资,父亲给他笔钱。
这事渐渐使们不安。
大哥希望,父母到外地休养段日子,或考虑就此和儿子住,至少不会再冒冒失失,把个陌生人接到家里来。钱是小事,出其他问题就麻烦,你们都不能出事。是否要报案?请派出所分析下?父亲那天开出电话和地址,也要赶紧通知到对方。
父亲那天没说什话,大家都呆呆地看着他,等他说话,提供什线索。
起,忽然消失。人全部印象,连带记取他活者本身,全都消失以后,才是真正死亡。人是在周而复始替换这些印象中,最后彻底死去。
某年冬季,父亲见到位不速之客,当年某同学小儿子。同学于九六六年死于非命,如今见晚辈,父亲非常喜悦。
客人是外地中学教员,瘦弱,中等身材,衣着朴素,典型白面书生,因为来沪出差,萌生探望前辈想法,带来本回忆集,收有父亲文章,父亲住址,是他按书中介绍作者单位打听来,很不容易。
父母都很高兴,招待这位远方“外侄”。
年轻人儒雅有礼,话音不高,母亲听不太清楚,只是对说,父亲那天饮不少酒,讲不少有关过去那种动情话,从没见他这高兴和激动过。
“这年轻人还不错,也许是缺钱。”父亲最后说。
他判断或许是对,直到今天,再也没有新事发生。
只是从此后,他再不提这件往事,再不提这个青年。
在晚饭前那段平静黄昏中,父亲开灯,伏在《廿四史》缩字本前,用放大镜看那些小字。他已经八十岁,他聪敏、沉着、自尊,在漫长人生中,已无法再次寻找他年轻时
父亲觉得,这是位非常解长辈历史青年,观点很有见地,做中学教师有点委屈。
来客供职中学,在某省某镇,抓教育不力,教师发不出多少工资,这次他来上海,担负联系“希望工程”任务。
父亲立刻答应想办法,写几个地址和单位电话号码,凭此可以去找些人,相信是有用。
就这样,两代人紧密联系在次午饭中。下午四时,客人告辞,父母坚持送至楼下,再嘱咐这位青年,有暇定再来坐,希望还能见面。
三天后,父亲接到老朋友电话,说家中也接待这样位外地青年教员,对老辈人往事,来人极其熟悉。父亲哑然,之后整个下午,他按那天给出地址,个个通电话,对方均表示没见过这个小镇教员,更无人联系“希望工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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