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你这人存心太卑鄙。”
子潇忙说他说着玩儿,过两天定请客。子潇去,鸿渐想着好笑。孙小姐知道有人爱慕,准会高兴,这消息可以减少她伤心。不过陆子潇像配不过她,她不会看中他。她干脆嫁人好,做事找气受,太犯不着。这些学生真没法对付,缠得你头痛,他们黑板上写口号,文理倒很通顺,孙小姐该引以自慰,等她气平跟她取笑。
辛楣吃晚饭回来,酒气醺醺,问鸿渐道:“你在英国,到过牛津剑桥没有?他们导师制(tutorialsystem)是怎会事?”鸿渐说旅行到牛津去过天,导师制详细内容不知道,问辛楣为什要打听。辛楣道:“今天那位贵客视学先生是位导师制专家,去年奉命到英国去研究导师制,在牛津
脸时,鸿渐望着窗外,想辛楣知道,又要误解。他以为给她洗脸时候很充分,才回过头来,发现她打开手提袋,在照小镜子,擦粉涂唇膏呢。鸿渐惊,想不到孙小姐随身配备这样完全,平常以为她不修饰脸原来也是件艺术作品。
孙小姐面部修理完毕,衬颊上嘴上颜色,哭得微红上眼皮,也像涂胭脂,替孙小姐天真脸上意想不到地添些妖邪之气。鸿渐送她出去,经过陆子潇房,房门半开,子潇坐在椅子里吸烟,瞧见鸿渐俩,忙站起来点头,又半坐下去,宛如有弹簧收放着。走不到几步,听见背后有人叫,回头看是李梅亭,满脸得意之色,告诉他们俩高松年刚请他代理训导长,明天正式发表,这时候要到联谊室去招待部视学呢。梅亭仗着黑眼镜,对孙小姐像显微镜下看微生物似细看,笑说:“孙小姐愈来愈漂亮。为什不来看,只看小方?你们俩什时候订婚——”鸿渐“嘘”他声,他笑着跑。
鸿渐刚回房,陆子潇就进来,说:“咦,以为你跟孙小姐同吃晚饭去。怎没有去?”
鸿渐道:“请不起,不比你们大教授。等你来请呢。”子潇道:“请就请,有什关系。就怕人家未必赏脸呀。”
“谁?孙小姐?看你关心她得很,是不是看中她?哈哈,来介绍。”
“胡闹胡闹!要结婚呢,早结婚。唉,‘曾经沧海难为水’!”
鸿渐笑道:“谁教你眼光那样高。孙小姐很好,跟她道来,可以担保得她脾气——”
“要结婚呢,早结婚,”仿佛开留声机时,针在唱片上碰到障碍,三番四复地说句话。
“认识认识无所谓呀。”
子潇猜疑地细看鸿渐道:“你不是跟她好?夺人之爱,可不来。人弃取,更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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