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为什外国人要说‘杀时间’(killtime),打下课钤以前那几分钟难过!真恨不能把它刀两段。”鸿渐最近发明个方法,虽然不能下子杀死时间,至少使它受些致命伤。他动不动就写黑板,黑板上写个字要嘴里讲十个字那些时间。满脸满手白粉,胳膊酸半天,这都值得,至少以后不会早退。不过这些学生作笔记不大上劲,往往他讲得十分费力,有几个人坐着字不写,他眼睛威胁地注视着,他们才懒洋洋把笔在本子上画字。鸿渐瞧生气,想自己总不至于李梅亭糟,何以隔壁李梅亭“秦汉社会风俗史”班上,学生笑声不绝,自己班上这样无精打采。
他想自己在学校读书时候,也不算坏学生,何以教书这样不出色。难道教书跟作诗样,需要“别才”不成?只懊悔留学外国,没混个专家头衔回来,可以声威显赫,开藏有洋老师演讲全部笔记秘本课程,不必像现在帮闲打杂,承办人家剩下来科目。不过李梅亭这些人都是教授有年,有现成讲义。自己毫无经验,更无准备,教功课又并非出自愿,要参考也没有书,当然教不好。假如混过这年,高松年守信用,升自己为教授,暑假回上海弄几本外国书看看,下学年不相信会比不上李梅亭。这样想着,鸿渐恢复自尊心。回国后这年来,他跟他父亲疏远得多。在从前,他会五十,全禀告方遯翁。现在他想像得出遯翁回信。遯翁心境好就抚慰儿子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学者未必能为良师”,这够叫人内愧;他心境不好,准责备儿子从前不用功,急时抱佛脚,也许还来堆“亡羊补牢,教学相长”教训,更受不。这是纪念周上对学生说话,自己在教职员席里傍听得腻,用不到千里迢迢去搬来。
开校务会议前天,鸿渐和辛楣商量好到镇上去吃晚饭,怕导师制实行以后,这自由就没有。下午陆子潇来闲谈,问鸿渐知道孙小姐事没有。鸿渐问他什事,子潇道:“你不知道就算。”鸿渐解子潇脾气,不问下去。过会,子潇尖利地注视着鸿渐,像要看他个对穿,道:“你真不知道?怎会呢?”叮嘱他严守秘密,然后把这事讲出来。教务处公布孙小姐教丁组英文,丁组学生就开紧急会议,派代表见校长和教务长抗议。理由是:大家都是学生,当局不该歧视,为什傍组是副教授教英文,丁组只派个助教来教。他们知道自己程度不好,所以,他们振振有词地说,必需个好教授来教他们。亏高松年有本领,弹压下去。学生不怕孙小姐,课堂秩序不大好。作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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