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志心下黯然:虽说只是席话,却击毁老孙心中那信,让他变作负伤之兽……
他又悔又惧,暗暗观望两天,并没有人来问及那双焦鞋子,也无人查出那焦尸身份,更
”老孙抬起眼,眼圈血红,嘴唇抖个不住。
匡志却忍不住笑起来:“世间之人,最善瞒骗,偏生是自家那颗心。有时,旁人反倒瞧得清楚透彻。王小槐人虽年幼,心智却远过常人,你之心,他自然看得最清,因而才不肯听你之劝。而你,也只拿句‘死劝不听’来劝慰自家,好相信自家真已忠心尽力。”
“……”老孙空张着嘴,额头、脖颈青筋涨起,却说不出话。
匡志知道自己已将老孙心中那愚信击碎,最后又祭出句:“若是你,便立即回去劝王小槐改主意,他若真改主意,你之忠心方为真忠心,否则,日后再也莫提忠心二字——”
说罢,他便起身,笑着离开。临下楼时,回头瞧眼,见老孙坐在那里,嘴仍微张,瞪着桌面,那把花白胡须抖个不住。
过几天,匡志听说王小槐终没改变主意,跟着拱州知州去汴京。昨晚在和春园,那个官户子弟从京里得个信儿,说王小槐竟被烧死在虹桥上。匡志当时听,虽有些吃惊,却也并没如何在意。
此刻,他才恍然惊悟:老孙是因王小槐之死,迁怒于。那日无意间说王小槐身赴火海,老孙恐怕疑心是下手烧死王小槐,因而才在府衙前烧死那人,嫁祸给。
他更想起,那王家靴鞋铺店主也姓王。据说当年跟王豪攀上亲,得王豪资助本钱,才开起那店铺。又借王豪之势,专给*员富户制鞋。老孙恐怕正是由此才想到窃取那双鞋子,穿在那焦尸身上,留下嫌证!他自然也听闻知州与那官户子弟有仇隙,才特地使钱,引那官户子弟昨晚与相会,令不敢说出和春馆事情,来替自己脱罪。
如今那鞋子已记录在案,无法藏匿,推级和鞋铺店主都已知情,即便二人都不敢开口,其他人发觉鞋底这印字,为争功,恐怕也会寻查过去……即便最终推脱得过,历子上也平白多条污迹。他越想越怕,不由得怨怒起来,不过多说几句话,哪里有如许过恶,要用杀人之罪来抵偿?
然而,等这怨怒散去,他忽然忆起,自己当年遭人诬陷革职时那等心境:仕途遇挫固然痛心,心底那“信”字被毁,才更如地陷般。平日里并不觉着这信有何用,真溃散后,顿时不见天日。满眼所见,尽是人心之昏暗可怖。就连自己,也不敢直视深想,从此,只凭点儿私心私欲求生存活。落入陷阱前,尚是个人;浑身伤痛爬出来后,已成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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