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下手。他想起那个借火种老汉,便去求教。老汉姓鲁,听来意,惊笑起来:“这农活儿哪里是您这等贵人做得?”王盥忙解释:“哪里是什贵人?况且迁居到此,便得入乡随俗,自家求生。还请老丈不吝赐教。”鲁老汉见他说得诚恳,便口应承,悉心教他锄田垦种。
正月首种麻枲,鲁老汉替他商计好,五十亩地拿十亩种麻。地里满是枯草,得先燎荒。这个虽不难,王盥却也被烟熏得不住抹泪,狂咳不止,险些将自己衣襟燃着。鲁老汉有个女儿叫阿荞,来给他们送饭,看到他这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先被人笑,王盥只能郁郁忍着,这时心中竟毫不介意,反倒跟着笑起来。
春耕宜早晚,田燎过后,鲁老汉牵着自家两头牛,叫儿子扛着犁,天才微亮,便来敲门叫醒王盥,教他垦地。那犁极重,又是未耕生土,用力须生猛,犁辕得牢牢把稳,同时还得操喝好牛。王盥双臂哪里有这气力?土里随意遇到些草根,犁便立刻歪。垄都未耕完,双手就已起泡,累得倒在土里,大口呼气。但他只是觉得吃力,并不觉得苦。鲁老汉劝他歇息,他立刻爬起来,继续扶住犁柄,歪歪斜斜又耕起来。
这十亩地,鲁老汉早上便能耕完。王盥却足足用十天,才算耕过道。耕完后,又须耙劳。用铁齿耙纵横细耙,这样土才细密、立根才深稳。耙过后,又得细耕,边耕边用石碾磨平,叫作“劳”。等田土碾成大白背,得再细耙四五道,直至其地爽润,面上出层四指深油土,才算功成,可以下种。
这时,王盥双手已经磨破几道,微动动手指都痛。鲁老汉女儿替他寻些草药捣烂,敷在手掌上,用布巾裹好。他忍着痛,硬生生熬过来。好在身体渐渐惯习这劳累,每天起床不再酸痛,精神也健旺许多。
等麻枲下种,已是二月,又要种粟,又得开始耕耙。他行动虽仍拙笨,却已不似先前那般吃力,天天渐渐熟络起来。半个多月,粟地也耙劳完。那天夜里下场微雨,他清早出门,走到田边,见四野清凉,终于能觉到春气初来。瞧着自己耕耙过那两大片田,平整微润,极舒心悦目。他正在欣慰,眼角忽然闪,似乎瞥见小星绿意。他忙蹲下身,凑近麻枲地去瞧:芽!极细嫩小棵绿芽,从粒泥土侧边露出来。他几乎欢叫起来,又怕惊到那小芽,睁大眼睛静静笑瞅半晌。看那小芽被那粒泥土压着,心里忍不得,寻根细草棍,小心将那粒泥土轻轻拨开,小芽顿时整个露出来:嫩鲜鲜,略带着些小小娇俏,像个穿绿衫、极微小幼女,惹起满心满怀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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