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啊。”龚祭酒喟叹声,将徐瑨拜帖放下,又看眼祁垣。
那拜帖上几行小字方方圆圆,乖巧可爱。只是跟传说中雍容恬静、内涵筋骨相差甚远。
任彦也瞥见那张薄薄字帖,不觉笑:“原来是这位,真是百闻不如见。”
龚祭酒听他语义不善,略有诧异:“你跟他有过节?”
“学生去岁才来京中,终日读书,足不出舍,怎会跟这位有过节。”任彦负手而立,嗤道,“不过是偶然听吕兄说起,这位在庙会上,跟阮鸿道开赌设局,骗十几个生员银子罢。”
惑:“他有何难事?”
任彦道:“国公府门,数年之内屡加殊恩,两位表兄均为三品*员。国公爷数次陈情奉还铁券,便是想远避权势。依子敬之才,旦科考必入翰林无疑……届时国公爷便是还铁券,徐府也会被推至风口浪尖。”
龚祭酒对这位同乡后辈甚是赏识,听他细细讲完,不觉轻叹:“可惜,国公爷忠于国事,却又如此谨小慎微。若论权势,谁能盖过蔡府去?”
任彦不由冷哼,道:“蔡贤自幼伴君,巧言媚主,如今可是皇帝身边最亲近之人,谁会去弹劾他?怕是折子都递不到皇帝跟前去。而国公爷年轻时直言进谏,得罪不少人。他虽是皇亲,但长公主已殁多年,到底隔层,往日情分怕也经不得折腾。”
龚祭酒听到这,长吁口气,点点头。
龚祭酒平日便不喜阮鸿几人,整日在国子监里嬉笑,闻言怔:“此话当真?”
任彦道:“学生也是听说。不过前几日正义堂吴德,便是因为银子被他骗去,不敢声张,所以偷旁人课纸,被送绳衍厅受罚去。据说通被骗监生还有吕秋等人。”
这几个都是正义堂,平日唯唯诺诺,给人印象不深。
龚祭酒倒是记得那吴德被罚事情,顿时皱起眉头。
“老师要把这位祁才子分去哪堂?”
国公爷如此,他又何尝不是。想当年他乃殿试榜眼,授职翰林编修,也是储相之才。就因简慢吏部尚书黄应,被言官弹劾,如今十几年未得挪动。
国子监祭酒虽是从四品官职,但实在过于清简,每月不过是定时去彝伦堂出题目看卷子,或者朔望之日带学生行释菜之礼,去礼部领回国子监新教官。除此之外便无事可做。
事情少,俸禄自然也低,往年任职者都是三年便得迁调,自己却是做十几年。
龚祭酒早些年还有活动心思,但朝中同乡不多,他又不善钻营,现在也渐渐有看破仕途之意。只是心里仍存口气,想着扶持把同乡。
任彦年少有为,将来定不会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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