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分际颇是微妙:以宾主通行礼节,范雎本不当对崂山泉水事语带讥讽;然则战国之世名士风范恰恰便是坦诚犀利,况范雎之讥讽毕竟是基于节用本色而发,吕不韦便浑然不觉,诚心说明原由;范雎再次突兀插问交友之情由,则必是与所说之人相熟,依寻常礼节,吕不韦便当坦然告之,以使宴席间皆大欢喜;然则,这看似团和气吕不韦却突然不卑不亢地拒绝范雎最后问,范雎心性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若要再追问句甚或反唇相讥,显然便是当下尴尬。
正在吕不韦话音落点之时,鲁仲连举大爵高声道:“来!痛饮爵再说!等士仓这老兄来,便让他自己说给张兄。”
“天意也!”范雎却是声感喟,站起来对着吕不韦深深躬,“若非足下高义,范雎岂能举荐蔡泽而辞官隐身?今日知情,容当谢。”
“妙也!”鲁仲连哈哈大笑,“不韦,赫赫应侯现身,你当如何?”
吕不韦却丝毫不见惊讶,只悠然笑站起身来也是深深躬:“世间典藏珍奇,归宿原有定数。应侯既得,便是天意,与不韦却是不相关,何敢当得谢?”
“且慢!”范雎向正要大发议论鲁仲连摆摆手,惊讶地看着吕不韦,“足下识得唐举、士仓?”
“唐举兄与是书交,士仓兄与是另交。”
“何谓书交?何谓另交?”
“以书成友,谓之书交。以另类隐事成友,谓之另交。”
“敢问足下与唐举以何书成友?”
范雎猛然拉住吕不韦手道:“遇合者天意也!你与仲连越妹般,莫再先生应侯客套,如何?”
“承蒙范兄不弃,不韦敢不从命!”
“啊呀呀!”鲁仲连大笑着走过来将大手搭在两人手上,“执手如刎颈,顷刻交生死。
好!”话方落点,小越女便捧着个大铜盘轻盈飘到面前:“来,人各爵!”三人执手大笑,各取爵当地撞说声干,便齐汩汩饮尽。此时席间因范雎而起些许生分扫而去,四人重新落座,便是通豪饮饕餮。堪堪半个时辰,吕不韦抬头恍然笑道:“越姊如何不下箸?试试,你都吃得也。”鲁仲连便道:“她是三日食,由得她。”范雎看去,却见小越女案上铜鼎中却是只热气腾腾
“得《计然书》评点本,请唐举兄品评,唐举兄时有急用,便送他。”
“可知唐举要《计然书》何用?”
“信人便送人,送人便由人,问之非友道也。”
“足下与士仓却以何事而交?”
“老友之隐,不韦不便相告,先生见谅。”吕不韦不卑不亢满面微笑,语气却是显然不打算再说下去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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