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离石要塞，日之间便进入
河西阳周地面。阳周城西与秦长城相距五十余里，北与上郡治所肤施城相距百余里，绝然是秦军
有效控制区域。虽则如此，白起还是没有进阳周城，只派出斥候持前将军令箭进城，向阳周将军通报过境，马队却开到城北条小河隐蔽河谷里驻扎。
次月圆之夜，只要他军营在百里之内，他都会赶到这芙蕖园与
盘桓饮酒。他军营要驻得远，这闲人就去找他。你说，如此个沧桑人物，不值得共艰危
？”
嬴壮听得时竟回不过味儿来，口中只喃喃道：“好个芈显，好个嬴显，谁是谁也？真道个乱得糊涂！”
“何管谁是谁？只管是谁便。”嬴离回过身来，第次掀开面纱，雪白长发衬着鲜红面容，竟是令人心颤妖冶怪诞！嬴壮虽然与这个哥哥同宅居住十余年，也常常为哥哥命运暗自叹息，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哥哥真实面目，今日月光之下，乍见白发如雪面容如血，竟是不由自主地起身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打个寒颤，竟是后退两步。
嬴离两排牙齿森森然闪，便是粲然笑，又放下面纱悠然叹：“你同胞骨肉，却有霄壤之别，此间秘密，谁能说清？即或说清，又有何用？时势需要们做兄弟，便做兄弟，何须去问谁是谁？嬴显本姓是个谜，可后来姓芈，十多年前又姓嬴，你却说，他是谁？们母亲是胡人，可们却都姓嬴，做秦国王族子孙！想想，假如们生在胡地草原，还不得举着弯刀骑着骏马长驱南下抢掠秦人？冥冥上苍造化，谁能说得清白？”
嬴壮长叹声，又是拳砸下：“不说！旬日后动手！封地老军们，也安顿好。”
嬴离平静地点点头，突然曼声吟诵：“无草不死，无木不萎，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清亮嗓音竟有几份激越颤抖，“壮弟夺得天下第王位，离也不枉在王室走遭，此生足矣！”
“大哥，”嬴壮心下便是沉：“王位大业，是你兄弟共创，是们两人！”
嬴离大笑阵，那声音却如莺鸣鹤唳般：“错也！你便是你，便是，王位有共创，却没有共有！没有！嬴离要，只是‘人杰’二字，不要别。兄弟，你，你可知道心……”说话间声哽咽，骤然伏案竟是放声痛哭。嬴壮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却只是木然地站着。
月亮已经升上中天，星光稀稀落落地闪烁着，万绿丛中哭泣仿佛细亮滞塞琴声，又象曲折回环莺鸣，洒落在绿蒙蒙芙蕖中，飘散在碧蓝蓝夜空里。
白起马队终于星夜兼程地赶回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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