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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九二〇年七月(16 / 28)

方三响内心百感交集。他知道陶管家这喊,固然是堂堂正正、直抒胸臆,可安考生牧师也断无求情之理,法庭必然会判处死刑。那可怎办?他脑海里霎时浮现出个大胆想法:实在不行,只能去劫法场……

法官看场面太混乱,板着面孔敲敲桌子,咳声:“既然人犯坦承罪行,那本庭……”

“不用你们洋人判罪!”陶管家大吼声,震得全场寂静。他大踏步走到审判案前,双拳握紧,气势惊人,吓得法官和镇长身子往后仰去,旁边法警们纷纷掏出枪来,对准老人。镇长哆嗦着喊道:“你……你不要乱来……”

陶管家缓缓收回拳头,收回站姿,环顾全场之后,双眼抬向天花板。个哀痛至极声音,在公所上空响起:

“媳妇儿啊,小妮儿啊。不该逃,现在来找你们!”

陶管家猛然抬起右臂,拳作鹤嘴,朝着自己右边太阳穴狠狠凿过去。梅花拳最重手劲,这下倾力砸去,鹤嘴正中穴心,整个人登时瘫倒在地。

下惊变,其他人还没反应,方三响已惊得魂飞魄散,急忙抢出人群,试图去扶住他。可陶管家双目紧闭,已是不省人事。

方三响不通武学,但熟知人体解剖。太阳穴位于颅顶骨、颧骨、蝶骨及颞骨四大板块交汇处,骨板极薄,只有两毫米厚。在这个区域深处,血管分布丰富,旦发生骨折,极容易刺破动脉,造成颅内大出血。

陶管家心存死志,发劲极重,恐怕骨板已被他击凿裂。眼下这状况,是典型颅内出血。

可他知道病理,不代表能救回来。这种紧急情况,只有峨利生教授或孙希现场开颅,还得配有足够专业设备,才有几分抢救回来希望。而方三响能做,只能是把陶管家放平,声嘶力竭地喊旁人取来井水。

井水清凉,敷在头部,可以在定程度上收缩血管,减少出血量。

可惜镇公所此时已乱成团,谁也没料到这老拳民慷慨陈词通,居然不甘受辱,自凿太阳穴自尽。日本法官和镇长在脸紧张地交头接耳,外面民众则大呼小叫,喧闹不已。就连派出所几名长警,也不知所措地握紧枪,却不知该防什。只有那几个记者脸兴奋地端起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着。

混乱之中,唯有僵在原地安考生牧师听到方三响呼叫。他灰败着张面孔,指示位信徒赶紧去教堂后头水井取水。

教堂距离镇公所很近,信徒疾步跑去,不时气喘吁吁地拎回半桶井水。安考生牧师从自己肩上取下搭条,浸透井水,刚刚走过去,却见方三响缓缓站起身来,宣告陶管家已死亡。

安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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