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多谢项经理。”姚英子把陶管家扶到床边,心力交瘁。项松茂笑道:“虽不认识姚公,但身为宁波人,有同乡之谊,岂能坐视他女儿受辱呢?更何况赤十字会活人无数,久有耳闻,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他声音醇厚低沉,又总挂着副儒雅笑容,天然带有令人信服魅力。
姚英子稍稍心安,去给陶管家敷药,边叹道:“唉,你来家这多年,都不知道陶管家你功夫这好。”陶管家斜靠在床头,浮起些许感怀:“还是老,心态涣散。换作二十年前,非得在中英药房杀个七进七出才尽兴。”姚英子不情愿道:“胎毛笔还是交给你拿吧。你看,它
下有桩消息,还请您过目三思……”
项松茂拿来张昨日刚出版《楚报》。这是租界公办英文报纸,也叫《华中邮报》,是目前汉口唯还在坚持发行报纸。
那子夏识得洋文,满腹狐疑地摊开,头版便是条重磅新闻:“中国海关总税务司安格连,要求汉口海关截留税款,停止向中国z.府交付。”
“管带比清楚,如今朝廷应开销,皆仰各处海关税款。而海关直在洋人手里头,如今他们开始截留汉口海关税款,说明洋人对咱们大清,开始失去耐心。”
那子夏能做到管带,自然是个有见识人。项松茂稍点破,他便明白。海关税款是朝廷命根子,这个节骨眼上,若传出前线将官霸占上海名媛丑闻,洋人便有理由质疑清军战力,万以此为理由扣款不发,事情可就闹大。
项松茂没再多说什,笑眯眯垂手而立。那子夏不由得愤恨道:“早说过,海关乃国家命脉,焉能操于他人之手!朝廷衮衮诸公,真误也!”言罢他走到姚英子身旁,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末咬牙:“姚小姐,卿既无意,本官也不强求,请回吧。”
姚英子如释重负,不料那子夏又冷声道:“念在你与本官曾有输液之恩,今晚便放过你们。但军明晨会发起总攻,邮政总局恰好位于攻击轴线之上。枪炮无眼,你们好自为之。”
姚英子浑身震,呆立在原地。那子夏嘿嘿笑,说本官指挥所随时对你开放,然后带着马弁们转身离去。邓医官还想过去帮着检查陶管家伤势,却被姚英子凶狠目光瞪回去,冷哼声不识好歹,也顾自走开。
最后还是项松茂和她起搀起陶管家,将他们带去旁边经理宿舍。
这宿舍比大班办公室要简陋得多,但打扫得十分素净。张带蚊帐木床,方小桌,床对面墙面半是柜子,半是书架。在战乱期间,这里居然仍井井有条,可见主人细心与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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