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府非但没觉察这个小手段,还觉得挺高兴。因为解送兵饷本身也是有成本,送到池州比送到衢州可近多,这改“解池州府”,们还省笔运输费呢。阖府上下,都赞颂兵备老爷体恤民情。
经过这番操作,徽州府每年要交两笔兵饷银,名义上笔给金衢道,笔给徽宁道。其实金衢道早就收不到,这两笔银子都要解去池州,落入徽宁道手里。
说白,这算重复征税。
有人也许有疑问,交两次钱,徽州府难道傻吗?
奥妙就奥妙在这儿。从徽州府财务角度来看,这是两笔不同支出,项是给外地驻军,项是给本地驻军。如果不知道“协济金衢道”前因后果,根本看
科目光看名字就挺奇怪。
金衢道全称是领金华、衢州、严州兵备道,它驻地在衢州府,和徽州府没什关系。徽州为什要给它兵饷?而且这笔银子不是解往衢州,而是解往池州,那里明明是徽宁兵备道驻地。
明明是徽州协济金衢道费用,却要送去徽宁道池州,这账目流向也太乱吧?
仔细查,原来这也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早在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为防倭,朝廷设立应天兵备副使,统协调包括徽州在内长江防务。到四十年(1562年),这个机构被裁撤,却没有下家来接盘。徽州府在那段时间,处于没有驻军保护空白期。
本来朝廷觉得倭寇气焰不复往日,徽州地处内陆安全得很,这事不用着急处理。没想到好死不死,到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徽州突然闹次矿上骚乱。群来自金华矿工化身流贼,冲入婺源县大掠番,徽州六县为之震动。
当时应天巡抚刘畿手里无兵可派,遂移文邻近金衢道,希望他们就近协防。协防需要兵饷,这笔钱自然得是徽州府出。于是徽州府专门安排笔兵饷,每年解送衢州。
后来到隆庆六年,朝廷设立徽宁兵备道,把徽州防务从金衢道接回来。按说这笔饷银该随之转过来,相应科目名称也要修改,可徽宁兵备道打起小算盘,觉得可以从中渔利。
首先,徽宁兵备道先从徽州府征收笔兵饷银,于情于理这都是应该,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然后徽宁兵备道给金衢道移文,说徽州防务们接手,兵饷银以后归本道所用。金衢道觉得这也合理,办移交手续。
最关键手法来:徽宁兵备道并没告诉徽州府,兵饷发生转移,反而要求徽州府在“协济金衢道兵饷银”中间加上“解池州府”四个字,意思是,以后你们交给金衢道兵饷银,送到池州来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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