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垂垂老矣,命无多日,竟不能制赵高,也无法阻止伪帝倒行逆施,真是惭愧,倒是武忠侯戡乱保民,才是真正社稷之臣啊……”
“老丞相为通报伪军布防,又与御史大夫等高举义旗,在废丘吸引赵高党羽,方能击破蓝田入于咸阳,亦有大功于国矣。”
黑夫更不复曾经章台宫前小卒子卑微,与李斯携手登堂,二人相对而坐后,却忽然叹息道:
“本
负责照顾他起居两名勤务兵焦头烂额,唯唯诺诺,黑夫却并不在意,也不换新衣,套上外裳便要出门,还笑着安慰二人道:
“无事。”
“往后污垢,只会更多。”
纵然遮掩,但骗得别人,能骗过自己良心?”知其白,守其黑……“黑夫摇摇头,抛去杂念,走出门廊。
今天是七月六日,天气晴朗,咸阳也恢复往常安稳,北伐军证明他们尚有秩序,少有祸害百姓之事,而在昨日武忠侯怀抱孩童入城那幕被宣扬开后,咸阳人也渐渐放下警惕,些里闾三老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黑夫却又让不受,曰:“仓粟多,非乏,不欲费人。”咸阳人又益喜,总算安下心来。
族,皆得妥善安置。”
“吾弟,是为兄连累你……”
蒙恬叹口气,挪动久拘而患风湿身体,捡起那瓶鸩酒,他知道,就算自己不饮毒药,接下来还会有匕首、绳索。
金戈铁马半生,却不想竟要死于这种污秽狭窄之地。
孰视此陶瓶良久后,蒙恬方长唏嘘道:“恬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堑万馀里,此其中不能无绝地脉哉?此乃恬之罪也……”
更让他们安心是,据传度为赵高所逼,出奔废丘老丞相李斯,也将于今日被武忠侯迎回咸阳。
李斯数十年为政履历,让他不论在民间还是朝堂,都能起到镇山磐石作用,只是在军队里,话语权寥寥。
安车停在黑夫府邸前,黑夫笑着迎上去,与昔日故人行晚辈之礼。
“老丞相尚安,便放心,黑夫与咸阳百姓皆翘首西盼,等着老丞相回来主持大局啊……”
李斯比几年前更老迈,早不复当年权臣之威,姿态放得很低,被黑夫搀扶着颤颤巍巍地下车后,连忙后退步,拱手道:
言罢,将鸩酒饮而尽,复又回到稻草上坐下,等待死亡降临,在季婴长作揖要离开时,却又睁开眼,问句话。
“若扶苏尚在,黑夫也会如此振振有词,打着为天下安稳名义,杀他?”
……
“行,不必擦。”
衣不如旧,黑夫习惯穿旧衣服,但他最喜欢件内裳,衣襟袖口上却不知何时,沾块醒目油渍,怎也擦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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