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婴提醒他:“将军本末倒置,无君侯,则秦已亡,无君侯,则社稷已毁。”
“蒙将军本有机会做同样事,但却放弃,便彻底失去机会,要后悔,便后悔当日抉择罢!”
季婴低身,将瓶鸩酒放在蒙恬面前:“但将相不辱,君弟已自尽,请将军勿要让吾等为难,也勿要忧心身后事,蒙氏宗
“但却说,不然,黑夫取咸阳之日,恐怕亦是兄弟殒命之时。”
“现在看来,猜对。”
“蒙将军是聪明人,两年前咸阳之变,亦在焉,多亏蒙将军放开城防角,季婴与武忠侯妻、子方能安然离开。”
季婴向蒙恬拱手:“但们安陆有句俗谚,愚昧人行愚妄事,行又行,就如狗转过来吃它所吐。蒙将军兄弟当年既已放弃过公子扶苏次,寄希望于胡亥、赵高之赦,又岂能指望,武忠侯与南方士卒流血流汗,克复关中后,还能坐享其成呢?”
蒙恬笑道:“说这多,黑夫还是在怕。”
污浊空气,阴冷温度,牢房厚重木门外传来脚步声,最终停留在外面。
蒙恬明白,自己这场漫长拘谨,总算要到尽头。
随着门栓转动,云阳狱牢门“咯”地声,猛然打开。
蒙恬背靠潮湿墙壁,他企图站起来,但昔日强健腿脚,却因长期躺卧在稻草上而麻木,又为风湿所累,酸痛无比。他只得弯下腰去,揉搓筋骨,整理仪容。
威名赫赫蒙将军,不能蹒跚着上刑场,他要在匕首刺来时依然保持威严肃穆。
季婴道:“蒙氏世代为将,名望显赫,将军如同笼中之虎,旦获释,谁会不怕呢?”
“天无二日,家无二主,军中,也不能有两名同等威望主帅。”
“上郡兵降者众矣,彼辈多为蒙将军旧部,蒙将军声令下,其势足以倍畔,他日君侯东扫六国,君兄弟二人若在,便是隐患!”
“关中,不能再有隐患!故吾等特来送蒙将军上路!”
蒙恬嗤笑:“托词,难道黑夫不是怕蒙氏忠于大秦,忠于社稷,成他谋权篡位路上阻碍?”
来者隐隐约约有五人,都点着火把,火光照向脸庞,蒙恬举手遮挡,等适应这光明后,才看清他们模样:俱是全副武装兵卒,臂上缠着代表”义军“红色或白色布条,身着精甲,佩剑整齐挂在腰间,个个沉默得像块石头。
而为首人,是个瘦巴巴军吏,尖嘴猴腮。
“如所料。”
蒙恬猜到他们身份,露出丝惨笑。
“先前外边有狱吏来贺,说武忠侯已破武关,入咸阳,兄弟二人不日将获释。吾弟蒙毅也憧憬说,如此来,便可共迎公子扶苏归朝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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