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什?”
“想做事都做,又早早死。”
“三十岁,人生还没开始呢。”
“那是现在。那时人开始得早。
“你俗不俗?土不土?!”
“真正玫瑰点也不俗。”
“鲁迅倒是说过她,穿红上衣,就要配红裙子,不然就黑裙子,不能配咖啡色裙子。”
“鲁迅跟她什关系?”
“什关系。”梅芬重复。
两人往山上爬。梅芬带路。爬到最高处,成排木棉亭亭而立。虽才初夏,但满目深翠。从高处俯瞰,坟茔消隐,只剩整座山岑寂。梅芬往低处走,没走几步左拐进排阔落墓道,又往前过十来米才站定。
母亲过世后,他常常往山上去。般人眼里生死结界,也许都会因为至亲离开而被动摇。那时他还是个高中生,只身上山逗留半日却并不曾害怕。也许他认定,母亲在庇佑他。此刻他有些恍惚,似乎又次在追索母亲痕迹。
梅芬扬扬手,让他看。他看过去。那个叫萧红女作家瓷照片贴在墓碑上。碑上还用红漆描朵阳刻花,托举着女作家脸庞。傍晚太阳在迅速偏移,金线般阳光散射在墓园,空气里浮着细微粉色颗粒。他掏出相机来,相机咔嚓声像最轻剪刀,裁剪着此时此刻时空及其他。
梅芬点燃支烟,放在墓碑前。又给自己点支,坐在墓前台阶上抽起来。他不抽烟,但也陪梅芬抽着。
“昨晚采访几个观众,问他们看戏什感觉。你猜说什?”
可是腿不听使唤,怎也完成不这个最简单动作。她只能蹲在地上,像农民工那样抱住自己头。她知道自己应该是病得很厉害。
“到现在们也不知道谁是凶手,不是吗?们太可笑。”梅芬说。
他觉得胸口堵得慌,“们出去走走吧”。
“走,走去哪儿?”
“去哪儿呢。”
“什关系?”他又问。
“你和什关系?”
他不知道该接什话,把烟头戳灭。“喜欢她。”
“谁?”
梅芬扬起下巴点点萧红方向。
“人命太贱?”
“狗日日本人!”
两人起笑。
“该带花上来。不知道她喜欢什花。”梅芬说。
“红玫瑰。”
“跟走吧。”
街景在车窗外迅速闪退,梅芬在往北开,也就是往魏是昀和琳琳住处方向开。但他可以确定,梅芬并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就任由她开下去。半个多小时后,车到银河园门口,她方向盘往右打转进辅道。他终于开口:“去银河园?”
“对啊。”梅芬看着后视镜倒车。
“干什?”
“看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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