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也叫起来:“哈,你告嘛!支书还不是听?国家事,百姓还不知道,人家马上就说。林秃子死在温都尔汗,支书当天就在耳机子里听到,瘟头瘟脑地好几天,不肯相信。中央宣布,他还很得意,说什早就知道。其实大家也早知道,只是不敢说。来娣,你那些乱七八糟歌哪里来?还不是你每天从敌台学来!什甲壳虫,什埃巴,什列侬,乱七八糟,你多得很!”来娣夹口菜,嚼着说:“中央台不清楚嘛,谁叫咱们在天边地角呢。告诉你,老黑,中央台就是有杂音,也每天还是听。”老黑说:“中央台说上句,就能对出下句,那都是套路,摸得很熟,不消听。”笑起来,说:“大约全国人民都很熟。那个班上学生,写作文,社论上话来得个熟,不用教。你出个庆祝国庆作文题,他能把去年十社论抄来,你还觉得点儿不过时。”大家都点头说不错,老黑说:“大概也能教书。”说:“肯定。”
饭菜吃完,都微微有些冒汗。来娣用脸盆将碗筷收拾拿去洗,桌上残余扫丢出门外,鸡、猪、狗聚来挤吃。大家都站到门外,望望四面大山,舌头在嘴里搅来搅去,将余渣咽净。看看忙碌猪狗,嘴脸都还是原来样子,不觉笑,说:“山中方七日,学校已千年。还以为过多少日子呢。”正说着,支书远远过来,望见,将手背在屁股上,笑着问:“回来,书教得还好?”说:“挺好。”支书近到眼前,接老黑递烟,点着,蹲下,将烟吐给只狗。那狗打个喷嚏,摇摇尾巴走开。支书说:“老话说:家有隔夜粮,不当。学生们可闹?”说:“闹不到哪里去。”支书说:“听说你教是初三,不得!那小学毕业,在以前就是秀才;初中,就是举人;高中,大约就是状元。举人不得,在老辈子,就是不做官,也是地方上声望,巴结得很。你教举人,不得。”笑,说:“你儿子将来也要念到举人。”支书脸上放出光来,说:“唉,哪里有举人水平。老辈子举人要考呢。现在学生也不考,随便就念,到岁数,回到队上干活,识字就得。那儿子,写封信给内地老家,三天就回信,叫儿子念给,结结巴巴他也不懂,也不懂。”来娣正端碗筷回来,听见,说:“又在说你那封信,也不怕臊人。”支书笑眯眯地不说话,只抽烟。来娣对们说:“支书请到,说叫看看写是什。看来看去不对头,就问支书:‘你是谁爷公?’支书说:‘还做不到爷公。’说:‘这是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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