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呀,你自己进去就好。
孙娟边择豆芽边说,哎,这好吗?
曹啸东舌尖牙齿碰,喷出声轻微不屑与责怪“啧”。他不理孙娟,跟球球说话声音里有警告意味,你要不去,咱会儿就得走!那你这次都没机会看看高爷爷画,不是白来趟?
球球显然对白来趟有不同见解,不过儿童都有种跳过迷惑信息本事,就像踩在石头上过河。她驯服地点点头,滑下沙发,沿着威廉·莫里斯花纹墙纸——第天来这房子拜访时高老师说——走过走廊,推开画室虚掩门,消失在门后。
门咔嗒声关闭,好像从老式座钟里弹出报
子都在学习怎像个孩子样画画。按这个理,得跟球球多学习呢。他朝球球投出个赞赏笑,球球满脸发光,报以笑。
眼看老爷子要把球球夸成毕加索转世灵童,孙娟连连说,可没有那好……曹啸东有点愣神,在父亲尊严受损和为女儿骄傲之间犹豫,最后决定还是骄傲会儿,又把“雷诺阿说辈子都在”云云,默诵遍,誊在心里便签纸上,想象将来能在哪些场合不经意地往外抛,让听人惊诧钦佩。他在幻想中彩排,接受肃然起敬眼神,悄悄地提前快活起来。今晚已经很有收获,胡适不是说过,“进寸有寸欢喜”——这句是上上次拾高老师“牙慧”。常来,以后还是得常来。
高老师合上画册,还给球球。球球说,高爷爷去看个画展。边说边看曹啸东。高老师嗯嗯两声,朝曹啸东和孙娟点头,说,你们坐,你们坐,出去抽根烟。画完天工作量抽根烟,是他习惯。他走没多久,门铃又响,高师母过去开门。
门咔嗒开,像揿什录音机开关,两条重叠声音响起:哎呀!莉莉过年好!秀英,你也过年好,嗐,来就行,提什东西。大哥呢?他出去抽烟,你进来坐!不坐不坐,你们这小区停不下车,家栋开着车,在外边路上转悠呢,而且还约别家,咱自己家人,不整那套假客气,上来拜个年就走。说莉莉,今年勇则家还是你俩去吧,这个你拿给他们两口子……
那两条此起彼伏嗓音,因其无意义,成白噪音,曹啸东看看球球,又看看走廊尽头那间画室门,就像阿里巴巴哥哥眼望堆放财宝山洞大门。他弯腰悄声对球球说,球宝,你想不想看高爷爷新画?
球球说,想。
曹啸东说,那你进去看看。
球球眼睛闪动,也压低声音说,周奶奶不喜欢别人随便进画室。
可高爷爷喜欢你进去对不对?每次他都抱你进去玩。
可高爷爷现在不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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