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只眼对望,画面十分动人。高老师两手握着小女孩头,笑嘻嘻地摇摇,像人手里晃动个大玻璃镇纸,欣赏里面雪花摇漾。球球辫子像拨浪鼓两条绳子样甩起来,她肃然道,高爷爷,你最近有什新作品问世?
后面三个人发出笑声。高老师说,球球上幼儿园,不得,会用“问世”这高级。他歪头,笑道,跟你说,球球,倒是想“问世”,有好多问题想问世界,但是问不出来,也没人回答。球球慷慨地说,那你可以问!说不定知道,都读过百本书。
曹啸东隔着半条走廊,欣赏这幅含饴弄孙图。他觉得今天高老师也有点怪,平时老爷子会把举起球球,端在胳膊上,大步走进画室,四处转悠,让球球评价他画,你看这个雪地画得怎样?那个树林呢?顺口讲些什“强明暗体系”“平光顶光”。
但今天他没有。
曹啸东说,球球,还不快拿你画册给爷爷看看?球球跑回桌边,孙娟从手提包里拿出画册,递给她。
高师母说,跟小曹小孙说,咱晚上得去老严那里吃晚饭,是吧?她看着高老师。高老师单手托着画册,页页翻动,不抬头地说:啊?哦。他目光停在册子里页,斜斜本子,给球球看,这张地铁里人最好,每个个体特征都抓得很准,以后就照这样画。
那张恰好是曹啸东批评过。他给球球立个规矩,每天把当日印象最深幕画成画,作为日记。那天孙娟带球球去跟朋友吃饭,到家有点晚,十点,球球进门就趴床上说累不想画日记,曹啸东不答应,拽她起来,说“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球球蔫头耷脑地晃到书桌边,五分钟画张挤地铁图,画得很潦草,条横线是横杆,条竖线是竖杆,横线上排圈圈吊环,几个人拉着吊环,人脑袋有大有小,人身子歪七扭八。曹啸东嫌她不认真,小小发脾气,还是孙娟过来解围,抱起球球去卫生间洗澡。这时高老师专挑这张来夸,球球拿眼使劲瞧她爸爸,直舔嘴唇,种想得意又怕他尴尬不知所措。
曹啸东笑道,嗐,您也别太捧她,她那张人体比例都错得离谱,没好好画。
高老师正色道,《格尔尼卡》里哪个人体比例是对?你看,这女人头靠在她旁边人肩上,球球把这颗头画得非常大,们既能感到女人那种工作整天之后疲惫,又能感到那男人被这颗头压着沉甸甸知觉。你再看这个人,他个子矮,抓吊环吃力,球球把就这条胳膊画得特别细长,好像过于用力,抻长似,多生动!雷诺阿说过: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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