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费是三天后他请她吃顿饭。第五岳在外省拍摄结束回去,那晚她也到达Z城,两人约在家餐厅见面吃饭。见到他,她呆住,他原本蓄到脊背中间长发不见,根也没,成个光头。
他看着她表情,无声地笑,笑得胸膛发颤。她说,你头发呢?
剪下来,捐掉。他抬头摸摸头顶,餐厅招牌橙红色光反射在上面。
捐?这还能捐?
对,捐给肿瘤医院,那儿有专门机构,会把捐来头发做成假发,送给化疗脱发人。
。刚才肉体跟肉体相接吻也没带来这样撼动。编辑讲电话时大声吸气,又大声叹气,只白而圆拳头不断捶打眼前桌面,手腕上金手镯波波跳动,哎呀,亲爱,咱们要是不用特种纸那种效果怎实现啊不行……第五岳样子仍然平静,副与世界无关漠然,只有她辨认得出他眼中笑意,就像羽毛落到水面上荡开涟漪那淡。
此后天半他们没再见面。傍晚,栗栗上回程火车,从过道慢慢往里走,前面人站住脚往架子上放行李,她静立等待时,头转向四周看着车上低头看手机人们,手机屏幕照亮他们带着习惯性厌倦脸。她想,是个怀着罪恶秘密人,再也不是这些善良单调人中员。她在自己座位坐下,双手压在胸口,那个秘密就在那儿,在胸腔之间个暗房里藏匿着,随时可以泡进显影液,冲洗出图片来。
她抱那个秘密坐着,像抱着个发烫热水袋。火车启动,她身子荡起来点,又砰地落回去。
五
她照常过日子,独自工作,独自生活,每晚跟丈夫聊会儿视频。跟第五岳,她很少发消息,偶尔用微信说上几句,但也没用过什肉麻词,倒不是怕人查看——本来也没人查——只是觉得没必要。他们似乎达成种默契:那天海滩上吻已经满足对彼此大部分需求。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走到黏腻、痴缠境地。唯次,第五岳给她传张自拍照,他坐在地铁座位上,拍摄对面窗户里人影,两边各有对依偎着情侣。栗栗把那张图调大又缩小,端详阵,回复三个字。
为什要剪掉?!就为捐?
他淡淡看她眼,
——亲唉。
她看到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还没跳出回复,就结束输入状态,大概是第五岳想问这个词什意思,问话还没打完就自己猜出来:亲唉,没有“爱”,只有“唉”,只有声叹息。
又过阵,他回复道:
——这个词很好,能不能借去做某个系列名称?
——可以。要付版权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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