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翁那样爽快,是再好没有。”
被逼到简直不能转身李玉亭只好这说,面虽有点抱怨赵伯韬太不肯体谅人,面却也自感到在老赵跟前打算取巧是大错而特错。他应得立即改变策略!但是赵伯韬好像看透李玉亭心事似蓦地仰脸大笑,站起来拍着李玉亭肩膀说:
“玉亭,们也是老朋友,有什话就说什话。是没有秘密。就像对于女人——假使荪甫有相好女人,未必就肯公之众目。嗳,玉亭,你还要看看她?看看装扮好她!——丢
伯韬摇摇身体站起来,从烟匣中取枝雪茄衔在嘴里,又将那烟匣向李玉亭面前推,做个“请罢”手势,便又埋身在沙发里,架起腿,慢慢地擦火柴,燃着那枝雪茄。他那态度,就好像点心事也没有,专在那里享清福。李玉亭并不吸烟,却是手按在那烟匣边上,轻轻地机械地摸会儿,心里很在踌躇,如何可以不辱吴荪甫所付托使命,而又不至于得罪老赵。他等候老赵先发言。他觉得最好还是不先自居于“交涉专使”地位,不要自己弄成显然“吴派”。然而赵伯韬只管吸烟,言不发,眼光也不大往李玉亭脸上溜。大约五分钟过去,李玉亭再也捱不下,决定先说几句试探话:
“伯翁,昨天见过荪甫?”
赵伯韬摇头,把雪茄从嘴唇上拿开,似乎想说话。但伸手弹去烟灰,重复衔到嘴里去。
“荪甫家乡遭匪祸,很受些损失,因此他心情不好,在有些事情上,近于躁急;譬如他和伯翁争执两件事,公债交割账目和朱吟秋押款,本来就——”
李玉亭在这“就”字上拖下,用心观察赵伯韬神色;他原想说“本来就是小事”,但临时又觉得不妥当,便打算改作“本来就总有方式妥协”,然而只在这吞吐间,他话就被赵伯韬打断。
“喔,喔,是那两件事叫荪甫感得不快?啊,容易办!可是,玉亭,今天你是带荪甫条件来和交涉呢,还是来探探口风?”
猛不防是这“爽快办法”,李玉亭有点窘;他确是带条件来,也负有探探口风任务,但是既经赵伯韬口喝破,这就为难,而况介于两大之间他,为本身利害计,最后是两面圆到。当下他就笑笑,赶快回答:
“不——是。伯翁和荪甫是老朋友,有什话,尽可以面谈,何必用夹在中间——”
“可不是!那,玉亭,你定是来探探口风!好,老实对你说罢。这个人办事就喜欢办爽快!”
赵伯韬又打断李玉亭话头,炯炯眼光直射在李玉亭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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