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目前已有解决此次工潮把握——而且这解决还是于他有利,但不得不额外支出笔秘密费,这在他还是严重失败!
多花两三千块钱,他并不怎样心痛,有时高兴在总会里打牌,八圈麻雀输还不止这点数目;可是,因为手下人不中用而要他掏腰包,则此风断不可长!外国企业家果然有高掌远蹠气魄和铁样手腕,却也有忠实而能干部下,这样才能应付自如,所向必利。工业不发达中国,根本就没有那样“部下”;什工厂职员,还不是等于乡下大地主门下帮闲食客,只会偷懒,只会拍马,不知道怎样把事情办好。——想到这里吴荪甫就不免悲观起来,觉得幼稚中国工业界前途很少希望;单就下级管理人员而论,社会上亦没有储备着,此外更不必说。
像莫干丞类人,只配在乡下收租讨账;管车王金贞和稽查李麻子本来不过是流氓,吹牛,吃醋,打工人,拿津贴,是他们本领;吴荪甫岂有不明白。然而还是用他们到现在,无非因为“人才难得”,况且有吴荪甫自己双尖眼监视在上,总该不致于出岔子,谁料到几乎败大事呀?因为工人已经不是从前工人!
吴荪甫愈想愈闷,只在书房里转圈子。他从来不让人家看见他也有这样苦闷沮丧时候,就是吴少奶奶也没有机会看到。他向用这方法来造成人们对于他信仰和崇拜。并且他又自信这是锻炼气度最好方法。但有缺点,即是每逢他闭门发闷时候,总感到自己孤独。他是位能干出众“大将军”,但没有可托心腹副官或参谋长。刚才他很中意屠维岳,并且立即拔用,付以重任;但现在他忽然有点犹豫:屠维岳才具,是看得准,所不能无过虑者,是这位年青人思想。在这时候,愈是头脑清楚,有胆量,有能力青年,愈是有些不稳当思想,**主义“邪说”已经风魔这班英俊少年!
这个可怕过虑,几乎将吴荪甫送到完全颓丧。老,中年,如莫干丞之流,完全是脓包,而年青又不可靠,凭他做老板双手,能够转动企业大轮子?吴荪甫不由脸色也变。他咬下牙齿,就拿起桌子上电话筒来,发怒似唤着;他决定要莫干丞去暗中监视屠维岳。
但在接通线而且听得莫干丞畏缩吞吐语音时,吴荪甫蓦地又变卦;他反而严厉地训令道:
“看见手条?……好!都要听从屠先生调度!不准躲懒推托!……钱这方面?他要支用点秘密费。他要多少,你就照付!……这笔账,让他自己将来向报销。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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