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蛇,甚至可能看看鬼。
有天,那庙院里忽然出现很多暗红色粉末,堆堆像小山似,不知道是什,也想不通到底何用。那粉末又干又轻,脚踩上去噗声到处飞扬,而且从此鞋就变成暗红色再也别想洗干净。又过几天,庙里来些人,整天在那暗红色粉末里折腾,于是个个都变成暗红色不说,庙墙和台阶也都变成暗红色,荒草和老树也都变成暗红色,那粉末随风而走或顺水而流,不久,半条胡同都变成暗红色。随后,庙门前挂出块招牌:有色金属加工厂。从此游戏地方没有,蛇和鬼不知迁徙何方,荒草被锄净,老树被伐倒,只剩下团暗红色漫天漫地逐日壮大。再后来,庙堂也拆,庙墙也拆,盖起座轰轰烈烈大厂房。那条胡同也改名字,以后出生人会以为那儿从来就没有过庙。
小学,校园本也是座庙,准确说是座大庙部分。大庙叫柏林寺,里面有很多合抱粗柏树。有风时候,老柏树浓密而深沉响声浪浪,传遍校园,传进教室,使吵闹孩子也不由得安静下来,使朗朗读书声时而飞扬时而沉落,使得上课和下课铃声飘忽而悠扬。
摇铃老头,据说曾经就是这庙中和尚,庙既改作学校,他便还俗做这儿看门人,看门兼而摇铃。老头极和蔼,随你怎样摸他红鼻头和光脑袋他都不恼,看见你不快活他甚至会低下头来给你,说:想摸摸吗?孩子们都愿意到传达室去玩,挤在他床上,挤得密不透风,没大没小地跟他说笑。上课或下课时间到,他摇起铜铃,不紧不慢地在所有窗廊下走过,目不旁顾,路都不改变姿势。叮当叮当——叮当叮当——铃声在风中飘摇,在校园里回荡,在阳光里漫散开去,在所有孩子心中留下难以磨灭记忆。那铃声,上课时摇得紧张,下课时摇得舒畅,但无论紧张还是舒畅都比后来电铃有味道,浪漫,多情,仿佛知道你惧怕和盼望。
但有天那铃声忽然消失,摇铃老人也不见,听说是回他农村老家去。为什呢?据说是因为他仍在悄悄地烧香念佛,而个崭新时代应该是无神论时代。孩子们再走进校门时,看见那铜铃还在窗前,但物是人非,传达室里端坐着名严厉老太太,老太太可不让孩子们在她办公重地胡闹。上课和下课,老太太只在按钮上轻轻点,电铃于是“哇——哇——”地叫,不分青红皂白,把整个校园都吓得要昏过去。在那近乎残酷声音里,孩子们懂得怀念:以往铃声,它到哪儿去?惟有点是确定,它随着记忆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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