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不知何时停
，雪片安静地飘落，很快掩盖院里
脚印。
李润龙桌上摊开着
本日记，汪亮出去叫人，
坐下细读李润龙日记。
吃人那东西，确是王兆许，但最早吃人，是李润龙。
李润龙记录吃脑髓偏方：取出小孩脑髓，先吃掉，再将小孩尸体放置铁板上，用火烤干，刮去皮肉，再将骨头烤得枯焦，研磨成粉末，放进老鸭肚子里，煮熟吃掉……
“……育婴堂多无名儿童，可验此方，于10月25日依方法试验……”
失人性，野兽生活方式使他身体发生变化，出现返祖现象。事情或许就是这样，总之，不信有妖怪说法。
当天夜里，下起大雪，积雪堆半尺厚。北风很烈，门窗哐当哐当地响个不停。在二楼房间里，半睡半醒，觉得越来越冷，起来点灯，往火盆里加炭，用铜筷子拨火。拿出《夫子周行记》，打算不睡。书材质看不出年代，买书时候，老板指天发誓保证是唐代，但也很可能是伪书。故事倒挺有意思，讲是孔子周游列国，困于匡城，夜里妖怪出现，门徒子由与妖怪搏斗。书中有张插图，背景是处野外，黑夜无星无月。孔子坐在牛车上，脸上露出又惊又怒神情。众弟子环绕，有瞪大眼睛，有以手掩面，有转身而走。子由弓步挺胸，双手执戈，和个怪物对峙。这个怪物似人非人，又黑又瘦，手脚都有利爪，眼睛用朱砂涂成红色。插图后页有几句不伦不类歌谣：
“舍尔灵龟，观朵颐，伙颐，伙颐，天生吃人也无由，夜不收来圣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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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周行记》书中，孔子徒弟子由刺杀夜妖插图
王兆许是李润龙内线。按日记中
笑出声来，这写书人也太能胡扯，把孔子写成西方驱魔人。忽然，却想起王兆许，不禁毛骨悚然，心里又有些不安。接着往下读，写道：
“子由挺戈击之，中夜妖，妖仆，垂死而鸣，声传数里，几裂人胆魄。”
这时，声尖利号叫从楼下传出来，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这声音就像书中所写，裂人胆魄。抓起手枪，冲到楼下。叫声是从李润龙书房传出来。房门紧闭，推把，从里面反锁。用枪栓使劲磕门锁，撞进去。李润龙坐在椅子里，头向后仰着，两眼圆瞪，头盖骨大开，露出可怕空洞，红白汁液淌地。
书房窗户大开着，向外看，雪地上串凌乱脚印，确实是人脚印，但跨越幅度，不是人能做到。
这时汪亮赶到，杵在门口，脸惨白：“×！就说有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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