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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玉桂再次醒来已是半月后,身受重伤,险些死去,是附近山上座佛寺小沙弥救他。
佛寺只有两个和尚,老和尚慈悲为怀,不单收留彭玉桂,还安葬小宝娇尸首。
两个和尚禀性纯良,因为疑心彭玉桂正被仇家追杀,并未向人说起过他下落,彭玉桂足足养个月才能下床,除头上伤,鼻梁骨也折断。
养病期间,他断断续续听到那桩骇人听闻灭门惨案。
把利刃,五脏六腑瞬间被搅碎,他彻底陷入癫狂中。
他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咕噜噜声响,每呼吸下,身体就痛得哆嗦下,他无声地嚎哭,拼命朝船沿爬去。
宝娇才五岁啊,他在心里喊叫:老天爷,求求你开开眼,求求你给条活路,把命拿去,只要她活下来。
田允德似乎没想到彭玉桂会下子爆发出那样力量,赶忙从后面追上来,不等他在彭玉桂后脑勺再补上致命下,彭玉桂就大头朝下栽入河中。
等到彭玉桂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河岸边,头顶星斗灿然,耳畔是此起彼伏水浪声,夜风清凉,送来声声幽远梵音,隔着水岸,隐约可见远处月色下矗立群山。
田氏夫妇侥幸逃脱,自家财帛被洗劫空,彭书生两口子死得太惨,彭家兄妹也绝无生还可能。
县衙势利昏庸,见遭殃不过是家庶民,本就不甚上心,查月没结果,便宣称彭家人是被作乱流民所害,草草结案。
彭玉桂麻木地听着,心知即便自己去官府喊冤,对方也不过是敷衍塞责,田氏夫妇已逃离越州,官府绝不会再大费周章派人到外地追捕,况且人海茫茫,只要田氏夫妇改头换面,也许永远不会有落网那日。
彭玉桂等不起,他要亲手斩杀这对畜牲。他怕泄露自己下落,求老和尚和小沙弥替他保守秘密,两人体谅他难处,口答应。
离开佛寺那日,彭玉桂在妹妹坟穴前哑然伫立许久,
他轻轻抽动身体,立刻引发剧烈头痛。
难道自己没死?他试着辨认自己在何处,鼻梁和后脑勺钻心地痛,躯干却是麻木,勉强挪动下,才发现左边臂弯里有个东西。
他梗着脖子往下看,借着满地星光,发现那是个黑圆湿漉漉脑袋。
他心直往下沉,吃力地翻个身,才发现那是妹妹宝娇,他手臂已经毫无知觉,却仍死死抱着宝娇。宝娇身体早就僵硬,小小身体,蜷缩在他臂弯里,脸庞是那样安静,俨然往日在阿娘怀里恬睡模样。
彭玉桂嘴唇开始颤抖,搂紧妹妹冰凉身体,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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