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不让爸爸痴心妄想,尽可能用公事公办语气问道:
——哪个地方?
爸爸动动干巴巴、长泡嘴唇,开口说道:
——不,不是,是她。
——现在们即将到达乳胶工厂。不买也没关系,请大家放心参观。尤其是男士们来到这种地方,
却依然存在于世界某个地方,这样想是不是很惊人,李老师?
——是。
虽然不知道真正好东西,真正好东西是什,却还是做出这样回答。茫然地回想自己喜欢音乐、电影和酒,衡量有没有至少到达最好附近地方。郭教授打听恩师崔老师近况,问很多事。无意中提到任用事情,郭教授满脸惊讶地望着,快活地笑着说:“你好像很紧张,放松准备就行。”有点儿难为情,双手捧起茶杯。茶具温度在手上蔓延开来,暖暖。缓缓地喝着茶,观察郭教授反应。不知道是因为喜欢像武宁王陵壁砖样将团团包围书,还是因为茶太香,竟然不想离开这个房间。
来泰国前几天,和爸爸见面。刻苦备战任用考试,还完成试讲,当时正在等待面试结果。爸爸说想和见面,有事和商量。五年前在婚礼上见面之后,这是第次。内心隐隐地产生不祥预感,同时又想“不可能是那样人吧”,于是约好见面日期。完全可以不去,可内心里多少还是期待爸爸可能是想和道歉。其实他现在怎样解释,都不可能接受,至少想听听他怎说。说不定是怀着很久以前给寄钢笔,送领带做礼物时心情,想要为尚未出世孙子做点儿什。
爸爸比以前更衰老。或许在爸爸看来,也是这样。暗淡眼神,堆积着主观和偏见嘴角,依赖经验同时又被经验束缚,爸爸眼里大概是这样形象。爸爸和见面是因为钱。“不会是因为钱吧”,出门时这样想过,结果还真是这样。爸爸没有准确说出数目,含糊其词地说,“看你情况,尽你所能就行……”至于要钱做什,他也没有明确说出来。看情况?他知道讲师课时费是多少吗?对他厚颜无耻感到不可思议,对他吞吞吐吐感到烦闷,于是先开口。想尽可能结束对话,离开这个地方。
——生病?
爸爸慢慢点头。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不好意思直接要,所以就说借钱。他在有生之年能还得上吗?心底油然而生不是怜悯,而是反感。说出不像风格,现在想来非常无礼、非常低俗话:
——怎,得癌症吗?
爸爸再次点头。忍不住苦笑。
“癌症,活得真够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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