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在桥墩上。他们大概还在上面原样铺层浅土,踩实,弄得和菜园、厨房后门土色样,桥与岸浑然相连,不仔细看,都留神不到下面是石桥。被替换出石板,如果就近扔在桥边,小将们见,容易生疑,所以和尚们抬它,远远地扔进南边山涧里。就是这简单回事。慧航那聪明,却总以为碑在竹峰上某处埋着,来是灯下黑,二来他不理解们藏东西时心理。藏碑于桥,有字面向下,悬空着,不受土壤和雨水侵蚀;溪床里又满是茂草,将桥洞遮掩,隐蔽得很好。们日日从桥上过,谁也不会想到蛱蝶碑就在脚下。
举头端详那些字迹。对于书法,爱看,爱写,懂得不深。只觉得那笔画,看得人心中舒展。笔画间弥漫着种古老秩序感,令人心安。经文大半为青苔覆盖,然而仅看露出部分,就已十分满足。写佛经,自然通篇是小楷。结体茂密,内敛而外舒,透出稳凝,而不沉滞;运笔坚定,但毫不跋扈。写经者极有分寸,他在雄严与婉丽之间找到个绝佳位置,既兼容这二者,又凌驾于其上。更可贵是其安分:能看出写经者并非徒骋才锋,意沉浸于书道,那经文本身想必亦使他动容,因为笔下无处不透出种温情。字与经,并非以器盛水关系,而是云水相融,不可剥离。用目光追随着笔画,在石板上游走,忽然间得到种无端信心,觉得这些字迹是长存永驻之物,即便石碑被毁成粉屑,它们也会凭空而在,从从容容,不凌乱,不涣散。它们自己好像也很有信心。看很久,站定,闭上眼,过会,在黑暗中看见那些笔画,它们像道道金色细流,自行流淌成字,成句,成篇,在死样黑里焕着清寂光。睁开眼来,心中安定。
老屋钥匙早放在口袋里;这时摸出来,在手心用力握握,给它递点温热。然后环顾桥下,见到石碑和桥墩缝隙间,封着道很厚青苔,幽绿。将青苔小心地揭开点,然后趁钥匙上点热度还没消泯,把它放进去,推推,塞实;又把青苔小心地盖上。于是钥匙,钥匙里储存老屋,老屋周边巷陌乃至整个故乡,就都存放在这里,挨着那块隐秘碑。青苔日夜滋长,将它藏得严严实实,谁也发现不。唯有知道它所在,今后无论身在何方,都能用想象和它接通。也许多年后会时兴起,重来此地,将它取出;也许永远不会。只要不去动它,它就会千秋万载地藏在这碑边,直到天地崩塌,谁也找不到它。这是确定无疑事情。确定无疑事情有这两桩,也就足以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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