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隔日清晨，方雪在酒馆外
草坡漫步，静心体悟着刀术。
“如今云陌游弃刀从剑，
也退隐多年，你得
《雪谱》刀意，不出几年便可成为江湖第
刀客。”岳空山来到草坡，告诉她云陌游已离去。
方雪谢过岳空山，对云陌游不告而别却并不惊讶。她知道他
她看着那白衣人眉目与云陌游渐渐重叠，感到缕星光贯入神思，《雪谱》刀意在心中纤毫毕现。
“……要破帽多添华发。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两三雁，也萧瑟。”
岳空山笑收刀，淡淡道：“纸上刀意，大约便是如此。下阙词句就不念吧？”
“不念也罢。”云陌游轻叹着，站起来，“总归是吹裂长夜笛，费尽人间铁，天荒地老无人识。”
方雪听出云陌游语声中似已无倦意，心弦颤，手中顿空。侧头见云陌游持着酒樽踉跄走出几步，在枯树边低头伫立。
此时？你先说，如何才能救你？”
云陌游却只是看着岳空山道：“多谢。”
岳空山扫几眼《雪谱》，把酒樽交给方雪，道：“借刀用，留神看仔细。”
方雪不由自主地将雪莺刀递给岳空山，目光随他转到院中枯树边。
她看见岳空山刀空挥，莫名悲从中来。
当是时，天边垂下缕朝霞，映红满树枯枝，望去宛如落英重返。
方雪也走到树下，见云陌游正凝视那酒樽，微觉疑惑，靠近端详阵，忽然省悟—
云陌游是在看云霞投入酒水影子。
他目光宁柔深挚，如在思念着什
，仿佛樽中云影才是故乡。随着他久久凝视，抹奇彩在他眸中渐渐亮起。
“刀意已去，剑境已成；天地流云，各得其所。”岳空山话音如天机灵籁般从两人身后响起，似将秋风也震得微微发亮。
“把酒长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何处飞来林间鹊，蹙踏松梢微雪……”
岳空山在树下舞起刀来，纵声长吟，嗓音清肃。
起初方雪眼中、耳中满是刀光与清吟，霎时间那页《雪谱》上字迹飞入心头，恍惚看到无数纷扬坠落花瓣。
她眨眨眼，花瓣也消散不见，眼前只剩寥寥长风中个面容模糊白衣人—
她看着他从竹林深处听琴归来，落花撒满襟袍；她看着他在春山碧潭边等候远客，潭水如古镜映出他魂骨；她看着他在松间、江上斟满清酒，与樵夫、渔子歌吟唱和；她看着他推开屋门笑望只黄莺，屋檐上覆满花叶，疏雨零星流过；她看着他以清辉做烛台徘徊于长夜，明月将迷途人青丝照成白发；她看着他最后故旧凋零，在风雪中赏花般独立，雪花不断落进他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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