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故乡。
那样落英缤纷,层峦叠嶂红。十里桃花,怒绽天地。花海里双人,交叠在处,恣情而安宁。
沈珏只看眼,待明白那画上是什,自觉地收回游离视线,对画中两人不再多看,转而关注柳延笔下。
画中那双人不远处,多块青石,随着他笔锋勾转,突棱而起青石上,逐渐显现出件折叠衣物。
那衣物伊墨认得,沈珏也认得,通体乌黑铁片,缝制在处,成就将军身上盔甲。乌黑玄甲在青石上光华暗转,煞气逼人。柳延笔下停停,又换支笔,略顿后,青石旁又有柄长剑,剑锋收鞘,躺在地上花瓣里。
柳延收起笔,不知想到什,将那画提起来,走到两人身前,举高展给他们看。
来,两人将画卷展开,隔近七十年光阴,画纸微黄,画中景物却依旧鲜鲜润,飞舞桃花,纠缠肢体,那年那月作画心境似乎又归回脑海,柳延眨眨眼,眼角湿润,泛起红。
“弄些笔墨来,”柳延说。
颜料墨汁,粗细不毫笔,便呈在桌案上。
柳延走向桌案,将画卷铺展其上,自己研墨,待墨汁研好,才提笔笑:“再添些。”
伊墨走到他身旁,静静望着那幅画。
将军卸下甲胄放在青石上,青石不远处,是双恣情人。墨迹渐干,伊墨伸出手,在那盔甲上抚过,画中缤纷花瓣下子鲜活起来,似乎微风吹拂,画卷里纷纷扬扬,扬起场盛大花瓣雨。天上人间。
待风停下,几瓣桃花落在玄甲上,安安宁宁,仿佛盔甲直在那里,花瓣也直在那里。并非新添。
直都是——故乡。
任时间辗转,流年不归,书生或将军抑或傻子,至始至终都未变过,是他故乡。
故乡,便是游子寻寻觅觅,跌跌绊绊走许多弯路,最终都要回去地方。
院里人声渐消,沈珏送走宾客后重新关好门,赶去厨房忙碌着家人早上吃食。抓把白米撒进锅,加水,小火慢慢熬香,又洗些青菜,切成丝,米粥熬熟后洒进去,点些香油,又准备两盘小菜。沈珏端着木盘唤两人吃饭。
屋里却毫无动静,平白没人理他。
沈珏纳闷会,自己推开门走进去。柳延正伏在案前,也不知是在写还是在画,听到他叫唤,又进屋,连头都未回下。伊墨负手站在旁,勾着头在看。两人显然都凝神专注,完全无视他存在。
沈珏放下菜肴,踮着脚尖走过去,凑到两人身后,也直勾勾拿眼睛瞅——到底是什东西,让你们都不理。
入目便是大片红,像是染在眼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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