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宝便学起“水英妈”
腔调来：“‘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不但要年年讲、月月讲……’秉昆，你觉得像不像宣读判决书语调？”
秉昆被逗得笑
起来。
吕川板着脸说：“德宝你别逗他笑。你俩都安静会儿，听
吕川
扳电闸，输送槽运行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再出渣时，不必将窗子敞开，任冷风呼呼地刮进来，挥着大板锨往停在窗前卡车上扬渣不止。夏天在电风扇下苦干，也不至于分分钟都大汗淋漓。
德宝说：“当领导终于良心发现，也体恤下咱们辛苦。”
吕川说：“要是早有这
点儿体恤心，咱们前边那两名老出渣工也不会都得风湿性心脏病。”
秉昆边换工作服边说：“有比没有还是好，就不要多说不满话。你俩看到厂门口通知吗？”
德宝和吕川都说看到。
他俩捏鼓成对，咱们也算是善于处理问题吧？”
他话音刚落，春燕正色道：“哎，你们不许摘取干妈胜利果实啊，和德宝能结此良缘，你们促进作用固然不能抹杀，但功劳最大还是干妈。德宝，你说对不对？”
德宝连说：“对，对，太对。”
于是大家为秉昆妈碰杯，祝她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初七早上，秉昆在厂门口看到通知：全厂正月十五不休息，因另家酱油厂进行车间改造，本厂职工须照常上班。往年，正月十五要按惯例放天假。
吕川猜测，可能是“水英妈”主张。因为他在看通知时，听把门师傅嘟哝：“自从这事儿妈来，她倒天比天说不二，连把手都得事事听她。”
德宝说那肯定就是她主张。她至今还没“归队”，内心里能不猴急猴急吗？总想捞点儿什资本争取早“归队”嘛！
秉昆忍不住咒句：“让她不得好死。”
德宝笑道：“听说有种怪病叫眼睑神经麻痹症，就是上下眼皮闭不上，服安眠药没用，打催眠针也没用。结果呢，只有活活困死，就让她得那种病吧！”
吕川说：“咒她得那种病太不人道。德宝你记得吗？有次厂里开大会，听她读什社论，就因为咱俩洗完澡才去，迟到十几分钟，她就劈头盖脸把咱俩训通。觉得她特喜欢读文件、社论什，读什都像在法庭上宣读判决书……”
他走进出渣房，见德宝和吕川已先到，都已换上工作服。
德宝指着屋顶问：“看到吗？”
秉昆抬头看，见屋顶不知何时安装大风扇。
吕川指着窗子说：“再看这儿。”
窗子也封严，有道输送槽从最边上个窗口通到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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